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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讲述:母亲,您的话我都记着


来源:凤凰时尚

他的所有想法和举动,都瞒不过母亲,都经过了母亲的默许。他不会忘记母亲常说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那句话……

  

蓝莓讲述:母亲,您的话我都记着

“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本期关键词:争气]

     

一晃,母亲离开他们19年了。但是,在他的意识里,母亲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只是不再言语而已,仿佛一直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所有想法和举动,都瞒不过母亲,都经过了母亲的默许。他不会忘记母亲常说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那句话……

 

我母亲说过,当年分家时只有三间破瓦房,几个餐具,几斤黄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此,分家后,父亲就到工厂上班去了。邻居看我们一家孤儿寡母,没有男人在家,就欺负我们,和我母亲吵架,半夜还砸我们家的窗户。母亲眼泪直往心里流,心里想:你们不想让我活,我偏偏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让你们看看。佛烧一炷香,人活一口气,人活着,不就是要争一口气吗?

从此,母亲一个人,忙完地里忙家里,再苦再累,没有丝毫怨言。大姐二姐当时小,没人照看,母亲去生产队地里干活,就把大姐二姐锁到家里,中午、下午从地里干活回来才开门让她俩出来,再接下来做饭给她俩吃。之所以这样,母亲就是不想让她俩看别人的脸色,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因为到吃饭时候,母亲不在家,小孩子会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吃饭。虽然,父亲每月有几十元的工资,可是家里的事情、生产队里的活儿,他一点儿也帮不上忙。特别是我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十二指肠溃疡,胃穿孔住院治疗,母亲那段日子更加忙碌,家里、地里、医院来回跑。经过手术治疗,父亲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虚弱需要长期疗养,全家五口人,全靠母亲一人支撑,家里地里,母亲就像个陀螺,转个不停,没有一刻闲暇。

正是母亲这样的坚持,我们姐弟三个逐渐长大,父亲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尽管父亲依然不能干家里、地里的重活,但是可以去厂里上班了,父亲被调到了比较清闲的岗位。而我们家,先是买下属于队里的东屋,后来又把邻居家的西屋和南屋一并买了下来。至此,整个院子成了我们一家。又过了几年,经母亲之手整个院子进行了翻盖,我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母亲干活不只是把好手,持家也有一套,在母亲的操持下,我们家的生活用具和干农活的工具配备齐全,街坊邻居无论在生活方面或者干农活上需要借用,母亲都慷慨应允,毫不吝啬,深得邻居们的好评。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了几天。在家的自由让我再也不想去学校了,身体好了以后,我每天背起书包出门,但是并没有去学校,而是出去玩了。最终,被母亲发现了,气得母亲狠狠地给我了一个耳光。母亲流着泪说:“孩儿呀!大人让你上学,是为了让你学知识,长大了有个好的前途。你咋不争气呢,竟然逃学?不会可以学,下决心努力一定能够学会。人活着,还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难道,你想气死娘?”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我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想,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让母亲失望,就算为了母亲,也要争这一口气。从此,我认真学习,年年都是班里的前几名,初中时竟然被评为县三好学生。要知道,我所在的只是一所普通村庄的初中,我是学校唯一一个升入县一中就读的。

母亲虽然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思想却不封建,在我们姐弟的婚姻大事上相当民主。尽管姐姐和我,也属于经人介绍,可是一见之后都是我们自己自由谈的。父亲对此事极少过问,母亲经常提醒我们:男女交往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让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说白了,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只要你们谈得来,心往一处想,只要诚实肯干,每个人都有一双手,日子会越过越好。我们当父母的绝不反对,一定支持你们。

因为母亲的民主,我们姐弟的婚姻缔结得比较顺利,婚后都很幸福。

 
 
 

1995年夏天,母亲发觉吃饭难以下咽,开始以为是喉咙发炎,吃点消炎药就会好;过了一段日子不见好转,到医院一检查,被确诊为食道癌,随即住院治疗。我和姐姐本来决定请假陪护母亲,母亲知道我是预备党员,又刚刚被提拔为厂里的副厂长,工作千头万绪,而姐姐在村里的小学教书,请假都会影响工作,就说:“有你们父亲陪我就行了,你们尽管去上班、上课,有空过来看看就中了。因为我的病耽误了你们工作,我心里更不安生。你们只要争口气好好上班、上课,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我们听母亲的话,我趁午休到医院陪护,姐姐则是星期六、日去医院看望。

1998年,农历七月十四日,母亲离我们而去。临终母亲也没有跟我讲一句话(我在外出差),可是母亲的那句“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足以让我受用一生。我时刻遵循母亲她老人家的教诲,在人生的大道上诚诚实实做人、坦坦荡荡做事。

扪心自问,对于母亲,我却深感惭愧和遗憾。

惭愧的是,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给母亲买过礼物,从参加工作到母亲离开,有八年的时间。刚开始是考虑既然挣钱了,不买则已,买就买个像样的。谁知,每月一百多元的工资,在我手里除了生活开销,买买喜欢的书报杂志,几乎月月所剩无几。所以,直到工作两年后,我才攒下八百元。那时候,考虑到母亲长年累月劳作,身心疲惫,我觉得除了地里的农活自己力所能及地帮助干一下外,在家庭生活方面也应该解决一些。特别是想到早年间,母亲无论盛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用手为家人洗衣的情景,我决定买台洗衣机,来解放一下母亲的双手。

那时候,正是“威力”牌洗衣机卖得正火的岁月,结婚五年的大姐家刚添了一台。看着大姐的洗衣机轰隆隆转动,一会儿一大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事实胜于雄辩,我的决心更大了。再加上当年“威力”牌洗衣机那句著名的广告语“威力洗衣机,献给妈妈的爱”使然,我拿出五百九十元,从商场买回一台“威力” 牌洗衣机。

可惜,那台“威力”牌洗衣机母亲始终没有使用。母亲一直说洗衣机洗不干净,容易洗坏衣服,而且浪费洗衣粉。不管我如何劝说,母亲始终坚持己见,手洗衣物,让“献给妈妈的爱”的洗衣机闲置不用。

所以,两年后我结婚时,那台“献给妈妈的爱”的“威力”牌洗衣机,依然如新,反而作为母亲送我的礼物又给了我。母亲过世后多年,我问起大姐,才知道母亲拒绝使用洗衣机的原因。因为当时我二十多岁了,很快就会结婚,结婚要买洗衣机。前后一两年,一家买两台洗衣机  母亲觉得是浪费,糟蹋钱,倒不如留着不用,当新的让我结婚用。

遗憾的是,至今在我们家里,都没有一张全家福的合影照。曾经有个机会,我却未能把握好。记得那是我结婚后第二年(1995年),儿子满月后6月的一天,我借了同事的相机买了一个胶卷,高高兴兴回家,希望给家里的大人、小孩都照照相,再照几张合影。先是儿子,接着是妻子,随后是我。都是好几张,有单人的,有抱着儿子的。最后是母亲和我们的儿子——她的孙子合影。再想照全家福时,发现胶卷用完了。

我说第二天买个胶卷再照,母亲说以后吧,干吗那么急呢?机会多得是,先看看这次的效果如何,你从来没有照过相。我心想也好,假如这次照出的相片不错,下次再买胶卷再借相机再照就行了;或者,全家人就去照相馆照全家福,专业人士技术好效果也会更好。

照片洗出来后,真正成像的不到一半,特别是母亲和我们的儿子——她孙子的合影也没有成像,这是我们大家没有想到的。这样的结果,打消了我照相的积极性,胶卷自然是不再买了,而去照相馆照全家福的计划也暂时搁置。此后,生活中的诸多杂事接二连三的发生,特别是母亲患上了食道癌这一顽症,一年住院几次,我既要工作还要照顾家庭,把照全家福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所以,直到三年后母亲离开人世,我们竟没有一张全家福照片,这成了我今生对母亲的遗憾。

每每想起礼物洗衣机和全家福合影照之事,我就深感痛心,我意识到行孝须趁早,过后唯留惭愧和遗憾,空悲切!母亲,我不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在那边安好。我只想对健在的父亲尽点孝心,这些年我们一直这样在做。

 
 

蓝莓 凤凰时尚情感专栏作家

蓝莓,某报首席编辑,编辑、主持情感栏目十余年。文风质朴,重写实,轻虚构。关注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

蓝莓邮箱:liuli211a@sina.com

 

 

[责任编辑:闻捷 PQ011]

责任编辑:闻捷 PQ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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