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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讲述:长兄如父,我好想我大哥


来源:凤凰网时尚

她年幼的时候,她大哥像父亲一样呵护她、惦念她的生死;她求学的时候,她大哥像父亲一样资助她完成学业。从小到大,她有什么需要,她大哥都会伸出双手去支持,帮助她渡过难关。

  

蓝莓讲述:长兄如父,我好想我大哥

从小到大,她有什么需要,她大哥都会伸出双手去支持,帮助她渡过难关。

[本期关键词:大哥]

     

王湘阿姨虽已年过八十,但她却一直不忘她大哥对她的“养育情”。她年幼的时候,她大哥像父亲一样呵护她、惦念她的生死;她求学的时候,她大哥像父亲一样资助她完成学业。从小到大,她有什么需要,她大哥都会伸出双手去支持,帮助她渡过难关。

第一章

我大哥生于1919年,听我妈妈告诉我,那时家里很穷,没有土地,就有一只小船到海里打鱼为生。有时能打到鱼了,卖完鱼,一家人能过一年日子;有时打不到鱼,一家人就得挨饿,一天连稀粥都喝不上两顿。我妈妈说,我大哥可好了,喝稀粥时,一碗喝完了,碗底下剩不了几个米粒,尽管这样,他还把剩下的那几个米粒倒到奶奶的碗里,让奶奶多吃点米粒。那时大哥就七八岁吧,特别懂事,平时肚子饿得直响,我妈妈问他:“你饿了?”他装乐观地说:“不饿,不饿。”由于这苦难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他身上总长疮。他是属羊的,所以人家都叫他“羊小癞子”。村上老哥们逗他玩,直到他长大成人了,还叫他这个不雅的外号呢。

由于家里贫穷,总吃不饱肚子,有点饭还要省给奶奶吃,所以他长得又瘦又小。等他长到十多岁时他看爸爸和伯父太辛苦了,雇不起人帮忙,就两个人扛那大网,太费劲了,因为一口网撑开来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再加上很多粗绳子,足有一两千斤重,就他们兄弟俩扛,可想而知,那得多么费劲呢!我大哥看到这种情况后,就想跟爸爸和伯父他们上船到海里去打鱼,帮他们扛网。我伯父知道我大哥的情况,说啥也不让他去,阻止他说:“到海上有多危险?说来风来风,没有天气预报,你又没有经验,动作要慢了,那船翻了,人也死了。”我们那个村子上有多少人死在那大海里,伯父说:“我宁可让你去要饭吃,也不能让你去海里打鱼。”

我妈妈又告诉我说,我大哥可爱学习了,当时家里穷,没有纸和笔,就用小树枝在地上比画。上不了学我大哥心里很着急,就跟爸爸说:“把你认识的字写给我,我每天看几遍,就能记住一些,多认识一个字也是好的。”从那开始,大哥就用树枝子在地上比画着,也认识不少,因为我爸也认不了几个字。

大哥上不了学,一是学校虽然离家不算远,但是得过条河,过河得给人家摆渡的钱,哪有啊?二是中午没有饭带,吃啥啊?我大哥说他中午不吃饭,等到下午放学回家再喝点稀粥充充饥就行了。我妈说,她听我大哥这么说,眼泪也不住地流下来,我妈对我大哥说:“那怎么行?你本来长得又瘦又小,再这么饿着,就完了。”三是没有钱交学费,也是个大问题。

后来,在我大姐五六岁时,有个邻居跟我爸妈说:“你们这么困难,孩子要上学都没有钱,我看有一家挺好的,说起来跟你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系。他家有几亩地,一年口粮没有问题,你看你家大姑娘就给他家大儿子做媳妇得了,不是童养媳。”我爸妈一听她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从此我大姐就有婆家了。后来知道我大哥想上学,他们就帮助我大哥解决了所有的上学困难。我大哥高兴得没法说,放学回家一个劲地跑到妈妈跟前说:“我在大妹未来的婆婆家吃的午饭,吃得可饱了,这回你就不用愁了。”

妈妈还告诉我,我大哥一入学就拼命学习,学习成绩不断提高,深得老师的好评,但他就是交不上作业。老师感到奇怪,问:“你学和这么好,为啥不交作业?”我大哥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有纸和笔,写不了作业,但我都会。”老师您放心,我信,我背给您听。”老师一听也很感动,麻溜地给他几个本子和两支笔,告诉他这回好好写作业。我大哥回家后告诉妈妈,说老师给他本子和笔了。妈妈感动得又流泪了,叫他加倍努力,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

我大哥学到四年级时,老师就叫他帮老师教一年级的小同学,我大哥很高兴地接受了。这样,老师不但不要他交学费了,还给他点钱,回家后他把钱给妈妈,妈妈就叫他买点学习用品,不要老师给了。我大哥在这个私塾里念了六年,老师就告诉他:“你能教小学了,回去当小学老师吧,遇到什么难题,还回来找我,我一定帮助你。”我大哥给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特别感谢老师的教导和帮助。

 
 
第二章

我大哥在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表面上当小学老师,暗地里做党的宣传工作。在他的宣传和教育下,我们村上有三个人开始要加入国民党组织,但我大哥不暴露身份,就跟他们说将来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穷人才能有地种、有饭吃。那三个人问他:“你怎么知道的?”我大哥说:“我不认字吗?会看书,有很多书上都写了,那还能有错?”他们说:“你要是说得对,我们就听你的了。”我大哥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听我的没有错,将来一定有好日子过。”就这样,我大哥拽回来三个人,要不他们就加入国民党了。因为这事,我大哥受到党组织的表扬。不但是这样,在暗地里,我大哥在我们村上还发展好几名共产党员呢;还帮助地方上组织自卫队。我大哥的威望越来越高,我们村上有的人就说:“有他在村上,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在1940年,那时我已经四岁了,正在生病,病得很重,几乎要死了。我大哥看我那个样子,家里又没有钱给我看病,他抓住我的手说:“小妹啊,你一定要挺住,等哥有钱了,一定给你看好病。”正在这个时候,我家来了一大帮军人,在我家住了两天就走了,不敢久留是因为县城里还住着日本鬼子和反动派。他们走了,我大哥也跟他们一起走了。在要走时,我大哥把我抱在怀里,泪流满面地说:“哥要离家了,你要听妈妈的话,一定要活着等哥回来,我将来要培养你上学念书,你一定要活着。”我大哥一遍又一遍地说叫我活着,他心里就怕我死了。大哥放下我,他们就走了。

大哥从这一年离开家后,就第二年给家里来封信,还照了张照片,袖标上写的是“新四军”。他告诉父母,他在黄克诚领导下的部队里当兵,一切都好,请勿挂念。从这封信后,十年音信皆无。全国到处打仗,日本鬼子经常到我们家乡来扫荡,抢东西,害老百姓,多少妇女被他们糟蹋了,这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在这种情况下,我父母、伯父母,尤其是我,整天跟妈妈说要大哥,因为他对我最好。有吃的,他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我。妈妈夜里总哭,耳朵都哭聋了,又加上我病得要死了,父母过的啥日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村子也有人去参军,他们回家探亲了,问起我大哥的情况,他们那个表情,就使我妈心里更难受了。

 
第三章                                                          

 在1951年,我们正在干活时,突然来个送信的,大声喊我爸的名字。来信啦!我麻溜地跑过去,一看那封信是牛皮纸做的,尽管这样,信封的四个角都磨破了,可想而知,这封信在路上走多长时间了。我妈催我快念,“是不是你大哥来的信?”我说:“是。”“你快念啊!”我逐字逐句地念,大家都想听,我爸也跑过来听。大哥在信里说,我打了十几年仗,从南方打到北方,直到打到四平解放了,接着东北很快也解放了,从此他就转业到地方了。现在我在齐齐哈乐上班了。我已经结婚了,一切都很好,请二老放心。我时常挂念我的小妹,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好了吗?在我心里经常想起她。

我念信,念得我高兴,是知道大哥现在很好,但我也挺难受,我大哥还想着我,他怕我病死了,所以他在信的最后问我。他哪里知道,父母为了给我治病,求了多少人,最后借了三百块大洋,换了我这条命。

在接到大哥信的第二年,我妈就催我爸去看看大哥。我爸真去了。看他们过得挺好的,我大哥当经理了。我爸说,我大嫂也挺好的,是东北人,还有个女孩子。我大哥还给我爸买了件皮袍子,可漂亮了。我爸回家后,村上的老老少少都来我家问长问短,表示关心,都说我大哥有出息,因为他从小就爱学习,还能当老师,后来又抛家舍业地跟着部队闹革命……

我大哥从1940年离家后,一直到1955年才趁工作调动回家看望父母、伯父母。当我大哥坐在那儿,我妈把我拉到大哥面前,大哥抬头一看:“她是谁啊?”妈妈说:“你说她是谁?”我一下子就扑到大哥怀里,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寻思我死了?你离家时,我才四岁,又有病,长得又小,你说啥也不相信我就是你那个要死没死了的小妹吧?”我大哥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说:“我走后,晚上睡觉前总想起你,心里想,我那个病妹妹恐怕活不了了,家里那么穷,没有钱给她看病,她长得又瘦又小,肯定没有了。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心酸,眼泪直流,想不到你还活着,而且长得这么好,我太高兴了。”

我大哥非常关心我的学习,当时我已19岁了,因为家里穷,上不起学,直到1947年11岁了才上学,19岁才上初三。大哥问我学得怎么样。爸爸指着墙上的奖状说:“这都是她的,她学习挺好的。”我大哥高兴极了,叫我继续努力,争取上大学。我告诉大哥,妈妈费老劲了,喂了一口大猪,想着过年时给大家解解馋,因为我没有钱交学费,爸爸把活猪卖了,妈妈心里挺不高兴的,我也觉得对不起妈妈。大哥听了,就大声说:“从现在开始,不用爸爸妈妈供我小妹上学的费用,一切都由我负担。”一家人一听,都高兴极了。我向大哥保证,我一定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从此,我在学习期间的一切费用,都是大哥供给的。

我大哥离家15年才回家一次,在家住了15天就回单位上班了,我也随他一起回了学校。在轮渡上我倚在大哥身上睡着了,那些乘客说我大哥:“这位同志真有福,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孩子了。”我大哥说:“不是,这是我小妹妹。”说得大家都笑了。大哥比我大17岁。我妈生我们兄妹五人,我大哥最大,我最小,在感情上我大哥对我就像父亲。

我大哥一直把我送到学校,跟我说:“学习要努力,表现也要好,争取早点入党;该吃饭时,要好好吃饭,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想干啥都不行。你记住了吗?”我连连说:“记住了,记住了,你放心吧,我已长大了。”他这样叮嘱我,就跟我爸对我每学期开学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初中毕业后,我顺利地考上高中。到高中了学习任务更重了,我拼命学习,不浪费时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在1954年,我大哥调到省商业厅任副厅长,然后又调到外贸局任局长。在这一年我被学校保送到北京上大学。我告诉了大哥,他知道后高兴极了,连连说:“我小妹真行,说明你在学业上、思想上,各方面表现都很好,否则不能保送你去北京上大学。”我大嫂也很高兴,把我当成她教育孩子的典范,所以我侄子和侄女学习也都挺好。

在1964年我大哥又调到北京工作,担任中国纺织品出口公司总经理。本来要他去英国大使馆的,后来因为“文革”没去上。

 
第四章                                                           
 在我上大学不几天,我大哥到北京开会,第二天就去我学校看我,问我缺啥不,我说啥也不缺。他叫我第二天到他开会的地点“民族饭店”去看看。我知道他为什么叫我去,因为我这个农村孩子连火车都没看过,他是让我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我要回学校,我大哥又叮嘱我,一定要吃饱饭,注意身体,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响亮地答道:“我啥也不缺,身体挺好的,你放心吧。”
 
我上大学第二年,我大嫂也到北京开会,又到我们学校来看我,说我大哥叫她给我买了一套秋衣秋裤,因为在大学里每年都有一个月下乡劳动,怕我凉着。我嫂子告诉我这些话,使我感动得双眼流泪。我大哥对我的大事小情都想得那么周到,关心我,爱护我,比我爸想得都周到。
 
后来我参加工作,结婚了,有小孩了,他还给我买这个那个的,我缺啥少啥他都要过问,直到他在1979年去埃及大使馆工作了五年(当商务参赞)。在70岁时,他离休了。
 
2014年,我突然接到侄女电话,说她爸有病了,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我一听号啕大哭,我敬爱的大哥快不行了,我马上就叫我女儿赶快买火车票去北京。当天晚上十点上火车,第二天早上我就直奔医院看我大哥。我一看我敬爱的大哥瘦多了,但脑袋还比较清醒。我问他:“你想我了吗?不担心我身体不好?”我说这些话时,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他劝我说:“人都有老的时候,我今年都95岁了,你也老了,都快八十了,想起我那病恹恹的小妹,现在都儿孙满堂了,我一切都放心了。”
 
我应该在大哥身边照顾他到最后,但是那个时候我老伴也处在病危状态,离不开我。我大哥也知道这个情况,他就催我:“你赶快回家吧,我这儿有人照顾。”大哥还告诉我,他现在享受副部级待遇了,白天有保姆,晚上也有另一个保姆,不用我在这儿。大哥说:‘我看见你了,也放心了,临走见小妹一回,到此就结束吧。”他说完也眼含泪水。我哭着走出病房,又回头看看我大哥。
 
大哥,我对不起您,我没有好好地报答您,从小到大都是您照顾我了。我大哥在2015年1月份去世了,享年96岁,安葬在北京八宝山。
 

蓝莓 凤凰时尚情感专栏作家

蓝莓,某报首席编辑,编辑、主持情感栏目十余年。文风质朴,重写实,轻虚构。关注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

蓝莓邮箱:liuli211a@sina.com

 

 

[责任编辑:闻捷 PQ011]

责任编辑:闻捷 PQ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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