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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讲述:拿什么来爱你,我的亲人


来源:凤凰网时尚

“说实在的,我对自己经历的述说,还真有些不情愿,也经过了一番思想上的斗争、认识上的反复和精神上的折磨。现在说起它也许没有十分必要,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但说出来有可能使我的心灵得到净化,得到升华,也可能给后人一个启迪,一个教训。”

  

蓝莓讲述:拿什么来爱你,我的亲人  

勤奋先生是个有前科的人,这一点他并不避讳。但把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公之于众,他还是有一定顾虑的。

[本期关键词:亲人]

     

 勤奋先生是个有前科的人,这一点他并不避讳。但把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公之于众,他还是有一定顾虑的。他说:“说实在的,我对自己经历的述说,还真有些不情愿,也经过了一番思想上的斗争、认识上的反复和精神上的折磨。现在说起它也许没有十分必要,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但说出来有可能使我的心灵得到净化,得到升华,也可能给后人一个启迪,一个教训。”

少年犯 

 广大读者,我今年50多岁了,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我经历了平坦的童年时代,它记录了我的纯真岁月。我所要讲的故事很快要从这里开始,它即将打碎我的心、我的梦、我的魂、我的所有。

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初,我由于年少无知,一脚踏进了少年犯管教所,因盗窃罪公安机关对我执行了逮捕,判处有期徒刑5年。这是我第一次进去,当时只有14岁。  

我出生在公主岭,那时还叫公主岭镇。我家里四口人,爸爸妈妈哥哥和我。在我进去之前,我妈妈在四百货的十字路口那儿出了个流动水果摊,每天蹬个三轮车出摊。我爸爸上班。我哥哥比我大两岁,已上中学。他很懂事,课余时间帮妈妈经营水果摊。家里唯一不省心的人就是我。我虽然在小学念书,但几乎总是逃学,一天到晚和一帮也总爱逃学的孩子在一块儿混。

小孩子就是那么回事,整天不上学就没正事了,游游荡荡地总想买吃的,于是就想整点零花钱。开始是从家里往外偷钱,家里不是卖水果吗?总能搞到一些零花钱,我哥哥也总是给我钱,但毕竟有限,满足不了我的贪欲。 

于是我们就到处寻找来钱道儿。在公主岭街边上,看收破烂的啥都收,特别是铁,收购价比别的破烂高。有一次在游荡时发现了大墙上用来支撑刺绳护栏网的角铁,我们就偷拆下来卖钱。我有三四个同伙,大墙高对我们不算事,骑脖梗上去薅下来就给卖了。 

卖角铁尝到了甜头,我们就想干更过瘾的。有一次我们还去公主岭玛钢厂偷了一些元宝铁卖钱。那时候元宝铁一毛钱一斤,比角铁卖得贵,而那时冰棍才三分钱一根,有钱了可以随便吃。

几次得手后,胆子开始大了起来,瞄着目标就想去偷,像玩儿似的,没想到会犯法,也不懂什么叫法。这些小偷小摸一来二去越弄越大扯了,便开始 “砸窑”,就是撬门破锁整现金。

我们就是在去砸窑时被抓住的。大约在1980年年末,距偷元宝铁一个多月吧。记得是我和一个伙伴在街头游荡时走到一户人家,看这家门锁着,就突然想趁人家没人去翻点儿钱。那时候10块钱是最大的票了,那家还算是有钱的,我们弄到1900多元现金。   

抓我时我在家里,是在我们砸窑一个多星期之后。当时是上午10点多钟,我妈我爸我哥也都在家呢。派出所来了三四个人,进屋薅着我的脖领子就往外拽。我妈和我哥他们不知道是咋回事,都傻了。我妈一直在哭,浑身抖个不停。看我被带走,我妈和我哥都跟派出所去了,但他们没有看到我,直到我进少管所后接见日时才见到我的面儿。

当时进派出所就取笔录,一吓唬我就全招了,把偷过的所有东西,包括元宝铁的事都说了,并把我的那个同伙也供了出来。因所偷东西总价值在3000元以上,判了5年刑。我是主犯,那个同伙是从犯。我和他都是未成年人,属少年犯,就送少管所了,进去时大约是1981年1月份。

少管所在长春,我在里面待了三年半就出来了。本来是不许减刑的,但我有立功表现。两个犯人在劳动时打仗,用锄头互相砍,我拼命把锄头抢下来了,制止了一场恶性事故,给我减刑一年半。我当时不知咋想的,很自然地就去拉架了,这是需要冒风险的,犯人打架都爱下狠手。 

记得刚进少管所那段时间,我因年龄小特别想家,想得直哭。每天学习、集训、劳动反复进行,又紧张又害怕。散漫早已成了习惯,我一时难以适应。夜里想家睡不着觉,透过小窗看到天空中的月亮,看到一颗颗排列有序的北斗星,紧张的心情才稍加平静。我怎么到了这里?想着爸妈和哥哥,想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急促的起床声打碎了我的梦,我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每当学习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听着听着就打起盹来,又梦见了家人。有一天,管教发现了我的消沉,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问了一些情况后告诉我说:“既然来了,就把问题想清楚,好好改造。你还年轻,不要想得太多,等到了接见日我帮你告知家里。”

终于盼到了接见日(每月20号),管教果真通知了我家里。这一次,家里人都来了。我妈我爸他俩都哭了,我哥眼睛也红了。见面之后我心情好多了,一来二去多少也适应了,渐渐地爱说话了,也能安心地投入到改造中。我心想,今后不能犯罪,那样会失去自由,不但会让别人看不起,也会让家人难过。在学习法律知识时,我还特意留心什么是盗窃罪,去了解它的具体含义。

每到接见日,头一年多我家人月月都来看我。我妈每次来都疼惜地抚摸着我的脸、我的头,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我爸不吱声,就在旁边站着。我哥也是啥也不说,但他手里都是拎着各种新鲜水果。当时见面是他们在我跟前站着,我坐在长板凳上。接见室旁边就是食堂,他们总是不惜多花钱要几个好菜,陪我吃一顿好饭。后来就我妈每月来看我了,我爸和我哥几乎不怎么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刑期快过一半时,我变得积极了,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儿,还能去帮助别人。

1984年夏天,我终于刑满释放。是我妈来接的我,那时我总往家里写信,我妈给我回信,家里知道我啥时候出来。记得我妈见到我,二话没说,直接就领着我去买车票了,回公主岭的家。我心想,终于解放了。 

 
 
二进宫

人最愚蠢的,并不是没有发现眼前的陷阱,而是第二次又掉了进去。我出来时是17岁,由于没念过几天书,什么技能也没有,回家有一段时间没有事干,家里的水果摊我也插不上手。于是,贪玩儿的我不甘寂寞,仍然是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我妈和我哥每天蹬三轮车去卖水果,早出晚归,很辛苦。特别是冬天,尽管戴着棉帽子,仍然冻得像圣诞老人。所以,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更多地关注我。我爸下班就是喝酒,每顿都喝,以前他只是节假日才喝点儿。他也管我,但除了揍我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其实,家里谁也管不了我,我也不听啊!听了能又进去吗? 

我仅仅消停了5年,1989年的夏天又一次因盗窃被判入狱。这次刑期够重,判处有期徒刑10年,成了一个累犯、重犯。这还不算,案件还在审理期间,我又参加了一次越狱,加了刑,使我的刑期变成13年。这一下,我彻底蒙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

第二次进去,是盗窃布匹,就是一捆一捆的布。公主岭岭西有个单位的仓库让我们给盗了,这布匹的价值当时算了一万多元。这次我们是三个同伙,先是踩的点儿,也是瞎溜达时看着的。我那时花450元买了辆破电动三轮车,没牌照。我会收拾,给捅咕着了。我们这伙人就是在开着它玩时看到了仓库里的布匹,并想着这东西能卖钱。布匹得手后,也是用它拉出来的。那仓库的窗户都是用木头板子钉的,中间夹着两根钢筋。布匹的外边都罩着塑料袋,知道是布,但不知道是什么布,我们就把钢筋给别开了,才知道是将校呢。当时这种布是很时尚的。

这次还没等销赃就又给抓进去了,大约一个半月以后事发的。我们三个人一起被拿下了,我还是主犯。现在想来,主要是我也不着家了,总跟这帮人混,我不沾他们的边儿肯定就没这想法。但这也不能怨人家,还是自己没有免疫力。让我错上加错的是,刚被抓到看守所不久,还没等投劳改呢,我就参加了一次越狱。越狱的有13个人,不是我领的头儿,但我是最后一个被抓回来的,跑出去不到20天。于是,就又给我加了3年刑。

我先是在四平市某监狱服刑,后被送到吉林市某监狱。最后,我服刑10年,还是因为表现好,减刑3年。 

那时家人都疲惫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我就是大脑穿刺,不可救药了。我爸已不再管我,也不来看我,只是酒喝得更厉害了,并总是喝醉。我妈说,我爸想起我的事就闹心,是借酒浇愁。我哥工作了,更没时间来看我了。这10年中,几乎就我妈来看看我。我妈来总是给我带一大罐我最爱吃的辣椒酱。我家这期间不卖水果了,开了一个羊肉串店,雇了几个服务员,有时就是我妈和服务员一起来看我。

在我进去六七年之后,有一次,我妈来看我时请我吃饭,要了好几个好菜。吃饭的过程中,我妈什么都没说,因为她能想到的话、应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再也没啥可说的。临别时,我妈一反常态地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到我妈的眼泪掉在我的手上……这是因为我爸去世了,可我妈始终都瞒着我。 

我于1999年夏天又一次被释放。放出来才知道我爸没了,我爸才60多岁啊!我爸是患肝癌去世的,与长期酗酒有关。我爸没了,我心里很不得劲儿。我说:“妈,你咋不告诉我呢?”我妈哽泣着说:“告诉你啥啊告诉你,告诉你你在那疙瘩再咋咋的……”我妈是怕我情绪不好影响改造才不敢告诉我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坚持和伪装全部崩溃,眼泪无拘无束地洒下来。我想,爸爸临走时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假如他能再看我一眼,再能说一句话,他说出来的一定是:等我回家。 

 
浪子回头                                                       

 一次又一次的改造,我的恶习始终没改,究其原因还是无所事事和贪玩儿造成的。我心里也常想,也该收一下心了,也该做一些正经事了,但整日的吃喝玩乐早已形成习惯,今天进舞厅,明天吃饭店……一来二去便又适应了这种生活状态:没有头绪,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度日。我朋友圈里的人都是这样,男男女女拉帮结伙,游游荡荡,花天酒地,开销极度膨胀……

我在朋友面前还得摆出个样儿:我不是穷鬼我是大哥。我既然是大哥总得有个面子吧?装来装去一个念头产生了。这次出来不久,有一天,在改造期间相识的狱友大老远地投奔我来了。现在说吧,他是有案底的,上我这儿躲来了。狱友来了,怎么也得喝点儿啊?来来往往了几天后,在酒足饭饱之余俩人又合计出了一桩“买卖”。什么来钱快啊?干脆去抢吧!

我俩是在街上抢的路人,连抢了三个人,先后抢了一条金项链、两部手机。当时他骑摩托车替我望风,抢完我好坐摩托车跑啊!   

两天以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两副手铐死死地将我们扣住,经过一番讯问将我们带上了警车。2000年,我再次被判了有期徒刑5年。

2005年刑满释放后,我已经38岁了。此后,我新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是的,我收手了。我结了婚,并把家安到了长春,彻底地脱离了过去的环境。我想好好做人,这个社会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去犯罪,实在叫人瞧不起。有时在心里也想,外面捡垃圾的都比我自由,比我有尊严,起码人家有人格,也是完整的人啊!我算什么呢?别人的物品失去时会痛苦、绝望……为什么我要那么贪?现在看来,关键在于你怎么对待自己,怎么认识,能不能醒悟。执迷不悟那你就是傻,说白了,你就是坏,是无可救药的坏。该觉醒了,犯不上的事、磕碜的事,咱不做就行了呗。事实反复告诉我,虽说人是自私的,但绝不能拿法律开玩笑,因为它一定会惩罚你。

每当想起以往的罪恶和为此付出的代价,我就觉得真是不值,干点什么也比干那个勾当强,噩梦时常做过头儿。在噩梦中我好害怕,梦见我又进去了,常常惊出一身冷汗,恐惧心理总是折磨我。还好,我已有10多年没往那里去了,再也没有重蹈覆辙。我的前半生大部分都在监狱里度过了,今后的人生我得活出个人样儿。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家人一个交代,不能再让家人为我操心了。

真的,每每想起我在狱中时爸爸因酗酒导致早逝,再想想妈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已经流干了的眼泪……特别是,我的妻子——一个善良的农村姑娘不计前嫌地跟了我,也有了我们的儿子,我的心脏便开始被丝线揪着痛。这种痛,一为父母的操心,二为妻子的信任。也正是这种痛,让我披荆斩棘,一路冲刺,走上了正道,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在以后的生活中,我努力找工作,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做。我干过保洁员,干过保安,干过力工……现在一个公园当环卫工人。无论在哪儿干,我都特别努力。为了过好这个家,我珍惜每一份工,珍惜每一分钱。近些年我的生活也有了很大变化,我努力去用每一天的辛劳净化自己的灵魂。记得在恒大城建筑工地当力工时,我给粘门板的瓦工挑胶。每天清晨5点干活,晚上6点半收工,我坚持了两个月。我一个人供三个大吊篮,要从3楼运到12楼,累得我眼泪差点儿出来,实在干不动了才稍微休息一下。肩膀也晒黑了,压得我喘不上气,要一个劲地供应他们。如果供不上,工头儿会叫你回家,那样我家人就没饭吃了,还是咬牙挺着吧。一次,我实在体力不支,一下在楼的拐弯处晕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发现旁边还围上几个人,还有人给我水喝。第一次,我感到了关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谢。

过后想想,好人就在身边,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正经做事的人多,我一定好好干,在这个好人圈子里站住脚。我的家还有妻子和孩子,我得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做一个让他们放心的好人,我不能当怂包。

那时,我们都是当天晚上收工了才给工钱。工资到手后,喜滋滋的我一张张数个没完,我的心里甜啊!这一张张辛苦钱、干净钱,让我真正感到了幸福和快乐。 

在恒大城干完后,朋友又给我介绍到别的工地干活。那是一个长春市上下高度关注的城市基础设施重点工程,修建“两横三纵”快速路。我干的是垒下水井的活。井的底下都是水,你得穿靴子进去干活。如果碰上跟居民区连着的臭井,那就别提啥味了,能把你熏个半死。我这次干的是瓦工,不是力工。为什么是瓦工呢?我啥都好捅咕,无师自通。在恒大城那儿干挑胶活时,人家瓦工粘门板每天能挣260元,我是力工一天才挣130元,我有点不服气。恰巧介绍我在恒大城干活的那个朋友是瓦工,我就认真地看着他干,有时也帮着他干,很快我就都看懂了,学会了。所以,我在这儿干的是瓦工活,而且我干得挺好,每个井的验收全部合格。 

垒下水井时,我每天早上5点干活,风雨不误,还好,那里管吃管住。我竟然从夏季坚持干到冬季,一天也没回家,一共干了136天,算账时我挣了25000多元。我的家人都看着我笑,他们笑得是那么美,我的心里是那么甜。

一天又一天的劳动,使我的身心安稳了,也增长了自信,我用辛苦的汗水去洗刷那不堪回首的噩梦,弥补我给社会造成的影响及给他人造成的伤害。 

生命中一些事,如果把握住一瞬,也就能把握住一生。我常想,如果没有年少时那些小偷小摸,我的人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次次犯规,我的妈妈爸爸哥哥就会拥有他们平实的幸福——安心地做着小买卖、平静地上着班、快乐地上着学。有了那样的因果变迁,爸爸也许不会60多岁就溘然长逝,妈妈也不会辛苦做了大半辈子买卖都没有攒下什么钱(大都花在我身上了)。如果……我不知道每个如果的后面还有多少种结局,但是这一种肯定是我不想要的。每个人的一生里都持有的是一张有去无回的单程车票,所以错了的事,就永远无法再回头。我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受着来自于内心深处对自己曾经错误的惩罚……

如今,我的妈妈已白发苍苍,年近八旬。她虽然没有攒下什么钱,却还是怕我生活困难时常给我钱,我不要她就眼泪巴叉的。每到这时,我的心就碎了,痛得碎了。在她以这样的方式原谅我、疼惜我的时候,我所有的精神防线全部崩溃了,就像决堤的河水那样。我知道,我这一生再也不能让妈妈操心了,无论我是病着痛着苦着,无论世界上发生了海啸地震战争,无论无论无论……我都会站在妈妈的身后,给她关爱给她安全,永远永远不会再进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持续不断的反思,我越发懂得什么是祸,什么是福,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的过去是无知造成的,法律严惩了我的过去,督促我觉醒,10多年来我没有再犯罪。我感谢法律,感谢社会给我的厚爱和认可,感谢家人的收留。我会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以实际行动去感恩社会,感恩时代。

 
天使与魔鬼                                                     
总结半辈子的人生,我觉得自己是个天使和魔鬼都做过的矛盾人,干了很多坏事,也干过不少好事。 
 
有一次我在街上(公主岭)骑自行车时,看见道边上停着一辆毛驴车,是进城置办年货的。车上有一男一女,上面有用二十公斤、十公斤的大塑料桶装的豆油,车上还有一些粮食等吃的东西。这时我发现有两个小子很可疑,其中一个小子跟车上坐着的人搭话,借此转移他们的视线。这种小把戏被我一眼看穿,果然另一个小子就下手偷车上的东西了——拿起一大桶豆油转身就跑。我当即大喝一声:“站住!”然后我把自行车扔道边上就去撵,给撵上了。这事发生在我从少管所出来那段时间。
 
我还救过人,做过大善事。大约是在1985年,“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在全国蓬勃开展起来的时候。那年开春时,天还很冷,河里的冰还没完全融化。我家附近有个反修桥(公主岭),桥下有条河,夏天都去里面游泳,中间深得能没人。当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慎掉进冰水里了,只见他在冰面上趴着,身体都进去了,头还没完全进去。岸边已围了不少人,但没人下去救。我路过时看到这种情况,穿着棉裤就下去了。我往河里走,走着走着,在离小男孩两米左右时冰水就没到我脖子了。我也是激灵一下,也害怕啊!这时岸上有人递给我一根竹竿,我又把竹竿递给小男孩。我把小男孩救出来之后,公主岭团委在镇政协礼堂还开了表彰大会,树我为“五讲四美”的典型,奖给我一盏台灯,还有一面镜子,那面镜子现在还在我家里挂着呢!这也是我从少管所出来那段时间的事。 
 
还有一件事,也算是好事吧。我去菜市场(公主岭)溜达时看见一帮人在打群架,我路过时帮他们和解了。当时他们都动电工刀了,撕巴到了一块儿,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我立即就扑上去拉架,他们都认识我,是看我的面子才不打了。我拉架时也得伸手,不然也拉不开啊,所以还是很危险的。这是我第二次出来那段时间的事。   
 
我还曾拾金不昧,这是我成为好人之后所做的事了。那是2013年左右,当时我在某小区(长春)当保洁员。我在小区收垃圾时捡到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包,里面有5000元钱。有个小伙子来认领了,我二话没说就把这钱还给了他。
 
人人都有两面,天使与魔鬼。天使在明,魔鬼在暗,或是天使在暗,魔鬼在明——取决于你自己。所以,只要我一心向善,尽情地展示我人性中天使的一面,谁说我不是个大好人呢?可我明白,我真的质变是因为我的醒悟。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生活中有太多的诱惑,以看上去特别享受的方式,让我们沉迷其中乐不思蜀。它们如同慢性毒药,渗透麻痹我们的思想。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的免疫力来抵抗,而强大的免疫力的获得,来源于清醒的头脑描绘出的美好人生蓝图,并为之扎实而行。暗藏毒素的诱惑无处不在,我们必须得记得随时强化自己的免疫力。”我相信自己,只要我能保持心灵纯洁的方向,就不会失去自我。
 
最后,说几句话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吧——
 
 “重温过去不堪的历史,实在感到全是愧。诉说以往的经历,让我感到全是泪。今天有了我的醒悟,真诚去感谢法律教诲。做人得明白一个道理,做事得知道是与非。”  
 
 
结语                                                              
  
在与勤奋先生交流的两个小时当中,我感觉他是一个特别真诚的人,这让我对他的采访陡增信心。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不够真诚,即使记得过去的错误,也不愿意面对。他一再强调,说出过往不堪回首的经历,是希望能借此弥补过去的亏欠,让自己的良心恢复平静。而良心若要平静,非得有真诚不可。
 
我知道,勤奋先生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事,也是为了展望未来,与过去彻底告别。往者已矣,不论是非功过,都是既成的事实,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于是,勤奋先生所能做的,是以服务社会来弥补过去的错误行为。他的这种心态值得肯定,因为他除了愧悔之外,还有感恩的成分——感激自己还会被社会所接纳,所包容。同时,有更深的层面,他是谦卑的。犯过错的人,才会体认自己的卑微,也才能在做好事时避免趾高气扬。
 
人的生命是一个整体,过去、现在与未来,是不可分割的。谁不曾有意或无意地伤害过别人,或者误害过公物?只不过是轻重不同而已。轻者受到道德的谴责,重者受到法律的制裁。认清自己的过去,才会珍惜眼前的一切,也才能以正确的态度在未来对社会有所贡献。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要不健忘,就可避免重蹈覆辙,减少失败的几率。如果能真诚,就会重视良心的呼声,使自己的每一天都有改善的空间。让我们衷心的祝愿真诚的勤奋先生每天都过得心安理得,高高兴兴。
 

蓝莓 凤凰时尚情感专栏作家

蓝莓,某报首席编辑,编辑、主持情感栏目十余年。文风质朴,重写实,轻虚构。关注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

蓝莓邮箱:liuli211a@sina.com

 

 

[责任编辑:闻捷 PQ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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