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故土割舍不去的眷恋,如今虽然是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的程兆星,依然固执地画着当年那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有了这两个经过多年阵痛后降生的“产儿”,程兆星也就越发不可收拾,接踵而来的《宣誓》、《求索》、《洗礼》等一幅幅反咉军旅生活的版画,都相继在他的刻刀下问世,并连续不断在各种大展中获奖。尽管早在1983年程兆星就加入中国美术家协会,成为当时全国美协中最为年轻的会员,他也因此成了总参自学成才标兵,但他颇有些自知明:那最初的启蒙,不过是得助于姐姐的鞋垫、床围,仅仅靠支离破碎的绘画理论做基础,似乎很难冲岀自已给自己构筑的那特有的围城。于是,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执著,1984年先是步入西安美院版画系进修1986年又到河南大学美术系深造,1989年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
在这三座全国颇有影响的军地大学,他开始走进中华民族和这个民族以外更为广阔绘画天地,从而也熟悉了许多国内外的名师名画,而其中最让他喜欢的就是蒙克、贝克曼、柯勒惠支……。
迟到的学习机会,使程兆星补充了更多的养分;得天独厚的环境熏陶,使程兆星“悟”岀了更多内在的东西。不管他是否意识到,他对现实生活的歌颂,还是逐步让位于对民族的生存和思考,特别是民族文化的延续情形,价值观念的反思成为他不得不关注的主体,他对于超越现实生活的人的生存(环境与历史)倾注了大量的热情,他的作品中,开始具有了与其说是浪漫不如说是梦幻的色彩,现实与幻想、历史与当代、文化与物质,甚至连生与死都交织在一起,而日常生活的场景与人物细节已被舍弃,代之以抽象的长河与落日、土地与星空,“苍天”下是平静、淡漠甚至有些茫然的人物,圆睁双眼与我们对视。
记者注意到程兆星这一时期的作品中,人物多以群体的方式出现,这也说明他所关注的不是某一个体的悲欢,而是整个群体与种族的生存。《无题》一画中的人物链的背景是北宋范宽的《雪景寒林》,作为一种文化脉络的提示,饶有深意。须知这正是“中国画危机论”引发动荡的年代,程兆星的创作提示了艺术家与土地和民族文化的血缘关系,既反映了他对社会剧变的矛盾心态,也反映了他对于本土文化的深深依恋。也许是因为他不愿或难以真正融入到所谓的“学院派体系”,他不得不去追寻黄土地上人们生存的痕迹。因力这种痕迹,早就一笔一划地刻进他童年的心灵,后来又从心灵一笔一划地嵌进在他的画面……。无论是他的《小路》,他的土《坡》,他的《流淌的歌》,他的《村口口的弯道道》,无不尽显着他生活的印痕。
尔后的几年,在众多军内外画家热衷于黄山、三峡、九寨沟时,程兆星却弧独地沿着黄河两岸,完成了豫、秦、晋一直到敦煌的一次次采风。每次来到这些地方,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村寨。小院、窑洞、炕头,每张面孔就像邻居的大妈、大婶、大爷、大叔。那一张张刀刻斧凿般的脸,都把他们生存的痕迹和生活的学问深深地印在了上面。坚硬、敦厚、淳朴、麻木,甚至有些呆滞。那牛、那羊、那毛驴,都象他放过的一样,富有灵性的它们可以和程兆星一起交流、嬉戏、玩耍。痛苦的时候,它们也会流下眼泪,呐喊、吼叫。那塬、那坡、那沟,就像裸露的母体,世世代代哺育着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人们。从程兆星一次推岀十余幅的《厚土系列》和《黄河系列》,你都不难找到程兆星在画中的影子。
“我所描绘的是那些触动我心灵眼睛的线条和色彩,我不是画我见到的东西。而是画我所经历的东西。”十八世纪挪威表现主义画家 蒙克的经验之谈,时时在程兆星心头产生着共鸣。于是,拿着画笔的那只手,顺着出生的窑洞、小路,弯弯曲曲,一直游荡到黄土高原,黄河两岸,当他跪拜祖先,与生灵神交,匍匐在这贫瘠、广阔、博大、无私的土地上,倾听着人们的呼吸声,干活的吆喝声,婆姨们的笑骂声,孩子们的哭声、叫声时,他更加清楚:这才是自己的根!
黄色、红色、白色、黑色、褐色,用颤动的线条,流淌的颜色注入画面……。剪纸、大戏、画塑、炕围,大红大绿的那种直接、毫无道理的组合。真真切切地传递着情爱,歌颂着生命,寄托着信仰,祈望着幸福,没有无病呻吟和虚假的粉饰,这些都在程兆星的血液里发酵着……。《苍天》、《生灵》、《棺前》、《出殡》、《顺流》、《古城门下》、《送行的乐队》、《窑洞里的歌》等作品,都带着浓厚的黄土情,黄河韵,自然而然地流向一座座辉煌的艺术圣堂。
或许是对故土割舍不去的眷恋,如今虽然是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的程兆星,依然不肯舍弃那片黄土情。无论是他的版画还是国画、油画,总是离不开黄河,黄土这一充满泥土情怀的主题。笔下的山川人物古拙而倔犟,完全没有时下的轻松和闲情。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人感觉到他的作品的厚重,和耐人咀嚼。在当前画坛的文化强制多于意会、感性多于理性,媚俗多于质朴,浮燥多于笃行的情态下,一个画家能够在精神上自立,不讨巧,不依傍别人,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淡泊宁静,更需要独立前行的勇气。
但作为军內外颇有影响的著名画家,程兆星早已不同于先前那个放羊娃,他是用自己独特的绘画语言,酣畅淋漓去表现一个远方游子对故土,对黄土高原的深深苦恋。用中国版画泰斗、上海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杨可扬生前的话说: “兆星的画既有民间绘画的朴实粗狂,更有西洋抽象派画家对人文主义的关怀,是国内少有的表现主义高手。”
他的恩师、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陈天然对程兆星更是喜爱有加:“兆星诚于中而形于外。反映在作品中,显得乡土气特浓,底蕴厚实,浑然天成,笔有尽而意无穷。虽然兆星原长于版画,但几进高等学府,国画油画皆佳,多艺互补,版画也变的愈益丰富多姿。但他万变不离其宗,乡土本色依然。”
也有美术评论家称:程兆星的作品早已上升到另一种高度,另外一种意境,虽然表现的内容依然是黄土黄河情,但在表现形式上,并不着眼于现代水墨和中国画的差异,而是在经过数年的探索之后,致力于二者的完美结合。他把塞尚的体、面;苏丁用笔的激情,引入到自己的水墨之中,同时又在语言和形式上借鉴了黄宾虹的技法。因为他在多年水墨实践后发现,以塞尚和苏丁的格式打造的水墨作品,“缺少根和一个切入点”。从他的创作中可以看出,他的水墨作品是由对“书写”性的体悟,逐步借鉴并接受黄宾虹的艺术语言。这样黄宾虹便成了他“进入传统的一个点,一个通道。”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程兆星那以黄士为题材的作品究竟有多少,究竟获了多少大奖,究竟被国内外多少美术馆和知名藏家高价收藏,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你尽可在百度百科程兆星的名下去搜寻,但挪威国家美术馆程兆星《生灵》的收藏,程兆星应该记得清楚。因为在挪威国家美术馆馆藏的挪威艺术家作品中,独占鳌头的是有十八世纪有“表现主义之父”美誉的蒙克的作品,总共有58件之多。蒙克作为挪威的国家名片,延续了将近两个世纪。这之后,挪威一直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真正意义上的“表现主义”的传人,可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挪威国家美术馆女馆长才在中国找到了程兆星,女馆长对程兆星的作品自然是爱不释手。执意要买断程兆星所有的作品,但程兆星只是把《生灵》交给挪威国家美术馆去收藏。倒不是程兆星真的“不差钱”而是他不愿去签那份“卖身契”。
挪威国家美术馆女馆对程兆星的作法不无遗憾:没想到,没想到“中国的蒙克”会是这样地固执。程兆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馆长阁下,能否别叫我是中国的蒙克,能否称蒙克是中国的程兆星啊?!”
程兆星是中国的蒙克,或蒙克是中国的程兆星,暂且不必认真。
尚是真的如此,有一天在西洋绘画史上写下“XX是中国的程兆星”,那才真的长了咱黄土地上黄种人的志气!
不知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文/苏清杰:教授、资深记者、中国老子文化公益基金管委会常务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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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清杰 编辑:骆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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