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事四、稍有不慎重新走流程 交材料耗我6个多月

带着再次怀孕的喜悦和能否再生育的疑问，我咨询了单位负责计划生育的小郑，她在很负责任地咨询了所属街道计生办人员后，仍不放心，便带着我本人来到菜园坝街道计生办咨询，关于双方独子再生育的问题。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姓易，她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我符合再生育条件的问题，并发了一份《重庆市再生育审批表》给我填写。按照她的说明和描述小郑认真记录下了填表细节以及须准备的材料后，将其交到我手中并仔细地向我嘱托再三，因为在我们单位办理双方独生子女再生育的尚属首例，并且考虑到我丈夫户口在上海，要办理一些手续和盖章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我小心翼翼地带着小郑交给我的《审批表》和她抄写的办理细节，认认真真地对照上面的内容逐项材料地盖章、准备、核对，生怕出现了差错延长了准生证办理周期。5个月后，我把按要求认真准备好的材料交到街道计生办。然而却被事先接待我们的易老师告知：“材料不足，还需提供父母双方单位出具的婚姻状况的证明！”这个回复让我和小郑感到大惑不解，经小郑耐心询问后，对方的回答是：“提供这样的材料其实是要证明双方父母婚姻未发生变化，即没有离婚，才能使双方提供的独子证成为有效证明。”但我还是对这样的解释存在疑惑，于是找到易老师表明了我本人的观点：“第一，所有的材料都是按照当初咨询你本人给予的讲解和答复逐项准备的，（为此，我拿出了当初小郑在她出抄写的办理程序及细节原件同她当面对质）既然需要这样一项材料为什么不在我第一次来咨询时，一并告知？第二，现在不论结婚离婚都不需要单位出示证明，单位又何以证明二人的婚姻状况。”易在听了我的观点后冷漠地回答：“不管怎样，始终都要开。”我对她这样的解释显然不满意，反问道：“那你现在能否给我开一个证明，证明我没有离婚？如果我父母的单位因为这个原因拒绝给我开具这个证明，怎么办？”她已久保持了她那麻木不仁而又冷漠的态度回答我：“还是要开！”我对她找不出任何依据的死板回答感到失望，于是反问她：“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必须材料，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而是非要等我挺着大肚子把忙活了半天准备好的你事先告知的材料交到你面前了，你才告知我？我丈夫又远在上海，办理这些证明材料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耽误了算谁的责任呀？”我当时有些生气。不料，坐在她对面办公桌的人却倒打一耙地说：“你不是说单位不给办吗？那事先告知你也没用呀？再说，现在我们这样做已经很人性化了，按说你这生二胎应该是先拿到指标再怀孕，谁叫你先怀上才来办手续呀？”

面对这番强词夺理的辩解我彻底无话可说了，难道说，怀孕初期，我和小郑的认真咨询，待咨询后再按照你们的答复逐一记录，仔细核对准备好的材料，结果因为你一个工作人员的过失耽误了时间，我倒还成了不遵守规章制度的行为了吗？我怀孕初期前来咨询，若不是得到你这样一个管理政策的专业人士的肯定回答，我还会继续怀孕吗？我还敢继续怀孕吗？难道说我父母单位不给我开具证明，就成为你可以不用事先告知而推卸责任的借口了吗？面对这样一帮人，我深知继续讲理只能是对牛弹琴且浪费时间，而自己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时刻在提醒我时间不容推辞，我的孩子不会等到证照齐全才遵章守纪地降生到这个世上。

为了孩子能够合理合法地出生，为了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我不得不在这样效率低下而又蛮横无理的态度面前忍气吞声。我再次按照她所说的要求和格式，一一跑到到双方父母所在单位或村委会去开具证明。要到双方四位父母所在的单位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我母亲的单位在主城区沙坪坝外，我公婆的户口在距离市区约50多公里的水土镇，要办理这样的证明必须乘坐2个小时的汽车到其所在的村委会去办理。而我父亲的单位在距重庆市区120公里的涪陵，仅坐火车就需要1个小时时间。我挺着肚皮辗转了1周的时间，总算把所需盖好公章的证明材料准备齐全交给小郑，等待再次提交办理。

第二天，小郑从街道办事处回来告诉我，她在计划生育办公室等了一下午都没人上班，“估计人家是到了周五下午都回家了，我下周再去帮你办。”小郑这样回答我。“谢谢，让你为我费心了，你知道所有材料准备齐全后，需要多长时间能办理下来吗？”我带着歉疚咨询小郑，因为从头到尾，她为了我的事，没有少跑冤枉路。“这个我也说不准，就这个问题，我问过她3次，第一次她说大概1周，第二次说要半个月，第三次则说要3周了。”小郑很不确定地回答。我没有继续再问，因为通过跟这些人的接触，对她们的工作风格已经大概有所了解，所以不足为其，现在唯一要做的似乎只有慢慢等待她下一次的答复。

小郑还真给力，周一上班就再次去找了那个易老师。岂料，对方给予的答复却是：“少盖了一个章！”我不禁觉得惊讶，难道这个盖章的细节不是按照她当初交待的地方一一盖完了吗？还会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盖章而没有盖到的？根据小郑的解释，在《申请表》上有一栏写着“若符合重庆市计划生育条例第 条，请在此处盖章”。据说，按照她的要求，我应该再去找丈夫户口所在街道的上级单位在此处盖一个行政章。我听了，只觉得很恼怒，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询问，当我问她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时，结果得到的竟是对方粗暴无礼的回复：“你自己不晓得看呀！”就没有见过对待自己的分内工作如此随便又不负责任的人，这样对世事淡然冷漠而毫无同理心的人居然从事着像这样极需爱心和细致的严肃职业，因为她的疏忽，就应该让我来承担一趟又一趟艰辛奔波的命运吗，而且，这次要去的不是市区近郊或远郊，而是相隔两千多公里的上海。但是，又能怎样呢？不管谁的责任，只要她一天不承认我的材料完整，我的准生证都不能得到正常办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和我的孩子，难道像她那样的人难道还会主动承担责任吗？换来的无非是类似于“你自己早干嘛去了…”“你自己不知道问吗…”之类的责备，而我当时已是身怀六甲，行动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正时刻提醒我，不能再耽误了。无赖之下，我委屈地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决定办理540元的航空加急将材料再一次寄到上海办理。

第二天，材料寄到了上海，丈夫拿到材料便刻不容缓地找到了当地街道计生办说明了情况。计生办两位女同志热情地接待了丈夫，并对我们提出的盖章的要求给予了答复：“按常理，材料上要求盖章的地方应为重庆市某街道办盖章，而对于上海市某区下属街道是没有权利来盖这个章的，因为对于重庆的《计划生育条例》，上海市是没有责任和义务跨区域审查的。所以，鉴于规章执行的严谨性，作为上海市下属街道计生办可以开据证明，但不能盖章。”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了解到我们的具体困难和同情我们办理准生证的艰难遭遇，两位女同志亲自拨通了重庆市菜园坝街道计生办姓易的电话，与对方进行沟通和劝解。想必沟通的过程并不比我轻松多少，因为听丈夫介绍，直到人家上海计生办工作人员劝诫她：“如果双方符合再生育要求，就不应该在办理流程上再浪费时间，否则因为在办理程序上僵持不下而拖延到小孩出生后才办理好准生证而多一条不良记录对大家都不好。”她这才松口说：“我要请示一下上级领导。”许是同她沟通实在困难而浪费了太多口舌和耽误了太多时间，上海那边计生办的同志拨通了我的电话，再次向我了解完情况后当即表态：“既然你们那边办理准生证这么麻烦，不如我们帮你代办，速度肯定比你这边要快很多。”听到这个消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我的户籍在重庆，上海那边除了开据同丈夫有关的证明，并没有责任和义务为我办理准生证。加上在重庆办理准生证的艰辛经历让我以为在政府机构工作的公务员都像姓易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害怕承担责任”的心态来做事而不管普通百姓的困苦，何况我同对方非亲非故，甚至连面都没能见到，而对方却主动为我分忧，这样的表态是我到这样的政府机关办事第一次遇到！我带着惊喜而疑惑的心情问清了上海那边所需要的材料、流程和时间，对方肯定的表态是：“只要你提供的材料齐全，不出半个月就能办好。”“上海方面的答复既给了我绝处逢生的惊喜也给我一丝疑虑：因为关于办理周期的问题，重庆这边问了三次，三次的答案都迥然不同，而且仅仅提交材料这一关都如此艰难地足足耗掉我6个多月的时间。而上海这边居然如此爽快地主动为我办理，且如此肯定地用保证在半月内办完？差别未免太大了。

我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要求向上海方面计生办提交了所有材料。岂料，仅一周不到的时间，上海方面的街道计生办便打来电话，通知丈夫去领取已经办理完毕的准生证！

看到丈夫拿到手上的盖着鲜红印章的《再生育告知书》，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但同时也因为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讽刺而觉得可笑：作为重庆市民的我，竟然在自己户籍所在地无法正常办理准生证，而要舍近求远地跑到距家乡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城市去办理。同样身为政府公务员，家乡的易老师不熟悉业务也就罢了，还摆出一副如此高不可攀的执法姿态指导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辗转奔波而泰然处之;而素有排外主义而著称的上海，却以严谨、主动、快捷、人性的服务态度令我感激敬佩。同样身为女性，一个可以冷漠地亲眼看着行动不便的孕妇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的辛苦、委屈和艰难，却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要高高在上地加以责备、质问甚至恶言相向;另一个则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遭遇，而给予了如同胞姐妹般的理解、分担和温暖。同在一个国度上，政府公务员的素质和意识却因区域的不同而存在如此惊人的差异，这背后势必隐藏着重庆为何落后于上海的原因？起初，我以为这仅仅是我个人遇人不淑的偶然事件，岂料相继从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处了解到，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况，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和偶然事件。这让我不禁质疑当今重庆公务员的素质，真不知是重庆市政府对公务员的管理模式上出了问题，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可以如此不清晰不严谨不负责;还是重庆市政府对公务员选拔的制度上出现了漏洞，连这种责任感的人居然也成为了从事计划生育工作的政府公务员？不知将害多少无辜的生命被稀里糊涂地结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