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女被计生部门抱走送养 23年后再寻亲(图)

对话

原南外镇计生办负责人李本佑——

“调整”超生婴儿很无奈

杨家二胎属于超生

记者：当年杨家被抱走的女婴是怎么回事？

李本佑：是超生的，二胎。

记者：二胎就算超生？

李本佑：农村跟城里一样，只能生一个。农村有“照顾”二胎。

记者：什么叫“照顾”二胎？

李本佑：夫妻中有残疾的，父母双方都是独生子女的，再有男方到女方家当“上门女婿”的、女方又是独生女的、不管男方是否独生子，这些情况下可以“照顾”生二胎。

记者：当年杨家不符合这些情况？

李本佑：不符合，属于超生。

记者：女婴是怎么抱走的呢？

李本佑：知道他们生了，我们就去做工作说，你家第一个是女孩，现在又生了一个女孩，一个是罚款，一个是“调整”。交罚款就可以不“调整”。

记者：当年罚款要交多少钱？

李本佑：估计最高超不过3000元。肯定是找他们家谈了，不交罚款就要“调整”。通过做工作，这家人愿意，我们才会“调整”。肯定他们同意嘛！不同意就要交罚款喽。

“调整”的都是女孩

记者：怎样“调整”呢？

李本佑：孩子抱到计生办来，我们先要找个人家代养孩子，然后要去找或等有符合条件的人来收养。一般时间不会太长。这事烦得很，孩子放在那里，有很大压力。万一出事，孩子的父母说不定会来找麻烦。

记者：会向抱养人收钱吗？

李本佑：有可能。孩子抱到计生办找人代养，要给抚养人工资。如果收养人困难，也可能不收，不是硬性的。

记者：据说当时计生办要3000多元，后来变成二百多？

李本佑：那是胡说八道！养几天孩子能要3000多元钱吗？最多就是收回代抚养费。计生办不用支出这笔钱了。

记者：还有什么手续吗？

李本佑：我们会给抱养人出个证明，当地知道他没结婚，才好上户口。

记者：“调整”的孩子有档案吗？

李本佑：有档案记录的，但都让水淹了。

记者：被“调整”的都是女孩吗？

李本佑：都是女孩，没有男孩。

计生干部也无奈

记者：这样做有什么依据吗？

李本佑：根据四川省的《计划生育条例》。

记者：“调整”这个办法是谁定的呢？

李本佑：这个没有明文规定。要控制人口，有什么办法呀？

记者：超生户既不愿交罚款，也不愿“调整”，会强制吗？

李本佑：有什么强制手段嘛？那不可能的！不能用武力去搞。我们都是做工作，谈条件。超生的如果是男孩，那肯定愿意交罚款。一次交不起，可以做计划，一年内交清。生二胎就是想要男孩。如果是女孩，超生户一般愿意“调整”。

记者：杨家后来找过孩子吗？

李本佑：后来杨家问过，但抱养方反复要求我们保证不告诉孩子亲生父母。现在女孩自己找来了，我们才提供线索。这可以理解，谁都想找到亲生父母。这是人性的表现。

记者：当年做“调整”，把人家的孩子抱走，您心里是什么感受？

李本佑：无奈！计生干部执行国家政策，怎么办呢？心平气和地把事处理了，也就了啦。

记者：这工作是不是很得罪人，怎么做呢？

李本佑：就是拿时间磨哟！很难的，有的要谈一天；有的白天谈不通，晚上不走还在那里谈。一旦离开，超生的人员就会躲出去，就会超生。

记者：发生超生情况，计生干部负什么责呢？

李本佑：那时候都有统计，超生多了，就挨批评，严重的就调离。

记者：当年让您去做计生干部，愿意吗？

李本佑：服从安排吧。谁都知道计生工作难做。当时我年轻，身体好，也就无所谓了。

文并摄/本报记者王进

(原标题：超生女被“调整” 二十三年后再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