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人看来，爱情大约是很有些文艺气质的。自然，文艺的东西总让人觉得有些高雅，似乎是属于少数人的东西，和世俗有些距离，这和爱情的某些特质类似。事实上，爱情难懂，这算得上是自古以来的共识。或许，正因为难懂，才觉其至美。这种模糊感，若用文艺片来表达，当然是再恰当不过了。

　　不同的导演有不同的文艺表达手法，大抵也折射出了不同的爱情观。在众多的文艺片导演里，王家卫大约算是其中一位很特别也很富于争议的一位。他的电影，仿佛永远暧昧，永远复杂难懂，永远“文艺”得很。不过，在电影《阿飞正传》里，张国荣演的阿飞有一句话倒被广为流传，“世界上有一种没有脚的鸟，它一直飞呀，飞呀，累了就在风里睡觉，它的一生只有一次可以停下来，那就是死去的时候。”这句话可以算是王家卫表达得最清晰的一次爱情观了，有一种绝望的惊心。爱情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爱情一旦停留，便意味着终结。

　　不过，在我看来，王家卫的电影。爱情的晦涩总是多过美丽，孤独总是多过温暖。《重庆森林》也罢，《东邪西毒》也罢，里头的爱情总是充满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孤独感。阿飞永无止境地行走，西毒永恒的遥望，还有慕容嫣一次又一次的自虐，这些特定的人物似乎都乐意沉溺于沉郁和孤独的爱情氛围里无法自拔。如同后来电影里独孤求败的一声长啸，见不到一点点的豪情和欢愉，只有说不出的寂寞。纵使世间一片繁华，心中却只剩一堆冰雪。若爱情真寂寞如此，实在没什么好让人神往的。

　　与之相较，香港另外一位导演许鞍华的文艺片倒是现实得多，似乎也有了一些烟火气。《男人四十》里，张学友演的那位年到四十的中年男人，生活的激情渐渐消却，青春靓丽的女生对男人四十年的人生构成了致命的诱惑。在出轨或坚守里挣扎，这可能揭示的是生活的某种真相。不过，这样摇摆的爱情虽然现实，却容易让人深陷困惑。时光的残酷和爱情的弱不禁风，任何一方面都无法让人欢喜。

　　我想，美好的爱情应该有让人温暖的感觉，它至少能让人身心愉悦，让人有依恋和靠近的愿望。所以，相较之下，我更喜欢陈可辛的《甜蜜蜜》和张婉婷的《秋天的童话》。《甜蜜蜜》里，男女主角缘起偶遇，互相靠近却彼此温暖，虽然在生活的底层里苦苦挣扎，却依然甜蜜乐观。《秋天的童话》里，同样生活在底层的船头尺，没有甜言蜜语，没有风花雪月，可是他对爱情的那种渴望却依然让人觉得真实而亲切。这样的爱情离世俗更近，所以也更容易让人生出些温暖的感觉，即使最终的结局未必如大家预料的那样美好，可是，我想，那种爱的力量和希望依然存在。

　　大多数文艺片里的爱情总是留有遗憾，少有见到大团圆的结局。或许，大团圆的结局总是流于俗气，这为一些文艺青年所不喜。不过电影终究是电影。生活是现实的，文艺腔大约也不会有太多市场。喜欢看文艺片的人，内心深处对于爱情的渴望总是更强烈更执著也更浪漫些吧，不过，在现实世界里，爱情恐怕要世俗得多，绝难像文艺片中描述得那般美好。梦想可以照进现实，但终究和现实会有些差距，不过，我想，只要爱情还能够温暖你的心，一点也不“文艺”又有什么要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