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吸引你来中国参加展览?印象里你对中国有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空景艺术机构的周翊为这个展览找过我,他描述了主题,当时我正在做一件与空白很贴切的作品。我回信描述了我的计划后,空景也很感兴趣。我对能来中国参加展览是很兴奋的。美国的小孩有个传说,从地上挖个洞,一直挖下去就能到达中国。我尝试过几次,但都是刨了几寸深就干别的去了。我现在做的也有这种感觉。有人说作家每创造一个角色就像在宇宙中捅了一个洞,就像这次轮到我挖洞了。
加“空白”展的作品是什么样的?你打算用什么样的艺术形式表现“白”?
我将使用的媒介是声音和装置。我从小受过很多音乐的训练,荒废十多年后,最近几年开始思考作曲的结体方式,特别是它和拼贴过程的相似之处。乐器和人声就像是用于拼贴的碎片,碎片层叠起来创作出一个完整的组合。我开始设想一首音乐作品,它完全由录自我家里的声音组成。它们就是平常的声音,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随时能撞到。像漏水的水龙头、下水的声响,或者绕着窗户嗡嗡作响的苍蝇,我们对这些声音听而不闻。我希望每种声音都成为一件独立的乐器,就像是管弦乐团的一分子。我喜欢在“空白”这个主题下考虑这些声音;由于我们不去倾听,它们就成为了静默的一分子。我开始考虑如何展示这件作品,因为这会儿它还只是纯粹的声音体验。我希望作品有实体的冲击力,而不仅仅是存在于外围的一种体验。同时,作曲的工作也在继续,我录下这些声音,把它们输入电脑,然后反复聆听。我希望有意料之外的发现。比如录制水从水龙头滴落到玻璃杯的声音,我发现如果将麦克风放入玻璃杯内,就能录到我的耳朵几乎没法听到的音调共鸣。我喜欢设备之间的互动在其中发挥作用。有时我没有拿稳,麦克会敲一下玻璃杯,声音回放时,我发现这两个东西撞在一块的地方形成了一种音调节奏,于是我就把它们抽取出来,用在作品里。但是仔细聆听三四个小时之后,就难听出其中的微妙了。这时我就戴上眼罩。通过隔绝其他感官,重新找回感觉。我想把过程的这个部分融入作品。我设想人们在逛画廊时,看到有人戴着耳机和眼罩坐在那儿。这可能是两个独立的思路;其一是戴耳机的人体味着的声音作品,其二是人们观看这些聆听者的视觉体验。两种体验不能同时进行,体验一种,就意味着隔离另一种。我想在画廊的中央安排三张白色的椅子,背对着组成一个三角,就像展览中的一个岛屿。每张椅子的扶手上都放着一个白色的耳机、一个白色的眼罩和一个白色的mp3播放器。这种通过空间位置实现感知转换的方式一度对我的创作影响很大。 老实说,声音作为媒介我之前没有这样设想过。但是我现在很清楚,我将来会用这种方式继续挖掘声音的潜力。
你觉得生活中有哪些事物是“空白”的?
有趣的是,这和我平时的工作密切相关。我觉得生命中时时刻刻都存在一个空白的因子。空白可以是缺了些东西的地方、空旷的空间、划掉的动作,每当你直视前方,身后的一切即化作一片空白。视线就是一个选择,一幅景象被框定其中,其他的则被排斥在外。同样的,按照某种思路考虑事情就意味着否定了其他的思路。古话说得好,半杯水既可看做半空,亦可看做半满。选择一种方式看待事物的同时,其他方式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我在思考人际冲突时经常会考虑到这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争吵通常都是由于不能了解对方的观点。我常常想象,如果在冲突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个旋转的三维物体,或者人们可以环绕观看它,那么每个人就都可以看到各方的观点,就更容易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可能扯得有些远了,但是我认为这是生活中空白存在最明显的地方。这里,视觉角度成为对心理的暗喻,是我的作品的意义所在。
编辑:
杨玉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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