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天晚上，我决定做炒菜。我都忘了菜是怎么炒的了。没有黄油也没有茱莉亚，可我们还是在晚上十点半才开饭，所以，我还是没有结束的感觉。

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决定，为了有真真实实的结束感觉，我们得动点真格的，来一次朝圣之旅。我们准备去一趟史密森尼博物馆，去参观那儿的茱莉亚?查尔德回顾展。我们要去看看她的厨房（她搬到加州的退休社区时，把厨房整个捐给了博物馆）。这间厨房，从门锁到橱柜，还有带小孔的钉板，整间房子原封不动地从她和保罗麻省坎布里奇的家里，搬到了华盛顿特区。我们会在那儿留下一条黄油，表2 3 达谢意。我们觉得，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结束方式了。

艾瑞克憎恨开车。而我呢，我有一个诡异的百慕大三角式的破坏气场，中心位置就在我的肚脐上。就在我们开始朝圣之旅之前，这个气场吞噬掉了我的驾照。艾瑞克这个好公民决不允许我无证驾驶，这也就意味着，唯一能驾车在纽约和华盛顿特区间来回的人，只能是憎

2 恨开车的那一个。所以，九月初的一个美丽清晨，我们租好了车子，准备上路。这段旅程还没开始，就有一点儿不情不愿的小愤怒在悄悄酝酿。要知道，就算在最理想的状态下，艾瑞克和我也不是《极速前进》（美国CBS 电视台的真人秀节目。多对选手在一个月中进行环球竞赛，按制作方给出的路线信息周游世界，并在赛程中完成规定的任务。——译者注）的料。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逃离纽约，真爽！微风盈满发丝，真爽！不用列购物清单，真爽！可拿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带着一个差劲的“领航员”一路开车到华盛顿特区，可就没那么爽了。我的宏伟计划是：从通往乔治亚大道的出口下来，然后一路挺进国家广场。结果是，如果要按这个计划来的话，大概要用十五年才能到。当艾瑞克嘟嘟囔囔地抱怨出声来，扬言要切腹自杀的时候，我又有了第二个宏伟计划：前头右转弯好了，管它什么地方。这个决定害得我们像弹珠游戏里的弹珠一样（只是速度很慢），盲目地趔趄着四处乱走。我们围着转盘转圈，对着横穿马路的行人尖叫，一副气急败坏的纽约人模样。路上的行人怎么那么慢啊，好像整个华盛顿特区的人不是残障，就是嗑了药。要不是误打误撞开到了宾夕法尼亚大道上，我们大概永远都找不到路。说句在当今政府执政下，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说的话吧——“愿上帝保佑白宫。”（白宫就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译者注）

艾瑞克有个华盛顿特区的朋友说，在国家广场上停车不成问题。或许别的日子里都有车位，可那天正逢全国黑人妇女联合会开会，结果可想而知。已经下午两点了，我俩从早上起就什么都没吃。我们不知道史密森尼什么时候关门，也不知道它在哪儿，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买黄油。去博物馆之前必须要买到黄油，否则整个行动就失去意义了。可满眼都是树，而且广场上成群结队的人们走得那个慢啊，不比横穿马路的行人快多少。我们心里有点慌了。那座大得惊人、丑陋无比的二战纪念碑在建期间，人工湖已被抽干，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路直冲过去。我们转啊转啊，又热又急，一边走一边向警察问路，避让着啃着油炸零食的孩子们，一路上停下来买了：（1）一根波兰香肠；（2）相机电池；（3）胶卷。（艾瑞克把一周前刚买的电池扔掉，装上新电池之后，抓狂地发现“没电”的指示灯还在狂闪。过了一会儿我们才发现，那其实是“胶卷已经拍完”的指示灯。那几节躺在公共垃圾箱里、掩埋在番茄酱和糖粉下的电池，原来一直都是有电的。）

黄油真是难搞。对从没去过国家广场的人来说，那儿是个参观灰色政府大楼、总统塑像和逛书店的好地方，可你别想在附近找到食品杂货店。我去问哈里餐厅的经理，能不能卖给我一条黄油。看得出来，那位经理不是纽约人，因为他不是个混蛋，可他没法帮忙，因为哈里餐厅不用黄油做菜。真要命。尽管慢悠悠的路人非常友善，而且这里绿荫满街，可我真的没法在这个地方生活。不过他告诉我，我大概可以在三个街区外的CVS 超市买到。

我们真的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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