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嗝了。我得去躺一会儿。
待我醒来,已是一小时以后。厨房,还有整个公寓,变得光亮如新。当然了,没那么夸张。但效果相当明显。艾瑞克窝在沙发里看《大西洋月刊》,嘴里啃着芝士角。我走过转角,拐进客厅时,他问我:“感觉好点没?”我大概看上去有点步履蹒跚吧。
“唔……好点了。”上帝啊,这种可怜兮兮的牢骚样,我自己都憎恨自己。
“谢谢你收拾屋子,我爱你。”
“我也爱你。”
替人免除负疚感,这是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但我不觉得这是坏事,真的。除非你活该。比如说,你已经把心爱的人折磨了快一年,在就要到达终点的倒数第二天,你尖叫、摔东西,还管他叫“大傻瓜”(他一点儿都不傻)。比如说,他没有摔门而去,去米绍尔?侯赛因的怀抱里寻求慰藉,而是趁你打盹的时候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内疚和感激交织在一起,好似痛苦和突如其来、难以言喻的甜蜜(意识到你拥有难以置信的财富)交织在一起。这种负疚感不仅对你有好处,而且还十分香艳呢。我腻到他身边,跨坐在他身上,吻着他,把鼻头埋进他的颈窝,把《大西洋月刊》揉得皱巴巴的。
“我好爱你。”
“你爱我?那谁来爱你?”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把头从他肩上抬起来,嘟着嘴巴大声噗噗吹气。
“现在,”他啪地拍拍我屁股,“现在咱们干什么?”
答案是极度恐怖的,让人没法忍受。可并非如此,也不看看我正坐在谁身上,这个家伙有本事驱除一切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我健康地、有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答道:“现在我要去给鸭子剔骨。”
“哈。那祝你好运。”艾瑞克说道,接着展开那本皱皱的《大西洋月刊》,埋头读了起来。
我回到刚刚经历过除蛆运动的厨房。艾瑞克彻彻底底把台面擦了一遍,把书端端正正地摆在中间。可怜的书脊已经松脱过好几次了,2 1 被我用宽胶带胡乱贴住。几个月来,它变得越来越脏,唯有透明胶带下还保存有纸页原先的干净颜色。我翻翻书页,里头有记号,有污渍,有被水浸过的痕迹,有几页被天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黏在一起,直到那一页:覆以脆面皮的去骨填鸭。
如果你也有这本《掌握法国菜的烹饪艺术》,请翻到第五百七十一页。仔细读读菜谱。这道菜的说明总共有五页之多。尤其是那些插图(共有八幅),真是教人长见识啊。毛骨悚然,但是真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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