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沉默了一阵子。吸血鬼演完了,现在正播新闻。羊头湾有条水管爆了,有个记者正站在洪水横流的街道上作报道。在湾脊区这间逼仄的小客厅里,我们俩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好像有多关心时事似的。四周堆满了摇摇欲坠的纸箱子,那是马上要搬家的前兆。
艾瑞克说话了,“你可以写个博客”。如今回想起这一幕,我好像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吱溜”一声。渔夫松松手,钓竿上的鱼线放下了小小一段儿。
我抬起眼皮瞪了艾瑞克一眼,大白鲨甩了甩尾巴。
“朱莉,你知道博客,对吧?”
我当然不知道。那时候是二零零二年八月。除了艾瑞克这种人,谁知道博客是什么东东?他们这一小撮人天天泡在办公室电脑前头,追逐这些时代新潮。没有哪条国内或国际政策是天大的事儿,没有哪些大众文化现象是晦涩难懂的;从反恐战争到《谁敢来挑战》(一档电视真人秀节目,参加者需要面对各种各样苛刻的挑战,胜者赢取奖金。——译者注)。在艾瑞克看来,这世上的事儿不管大小,本质上都很简单明了。
“有点像做网页,但简单得多。用不着懂那么多,谁都能写。”
“这不是说我嘛。”
“我是说电脑方面。”
“你到底还做不做螺丝起子了,啊?”
“做,做。”
他撇下我,慢吞吞地起身去做饮料。鱼钩已经放下去了,他知道。
冰块在鸡尾酒摇樽里叮叮作响,仿佛安定心神的音乐。艾瑞克和我过的这种日子,和土豆浓汤刚好相反。做那种让人心灵干涸的工作的确很容易,至少你不用多想。但这种“容易”的日子能过多久呢?得过且过很容易,等死也很容易。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让我在韩国熟食店里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土豆和韭葱;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让我每次想到茱莉亚?查尔德的书时,心头竟有所牵动。或许我应该像土豆一样,去芜存菁,融入某种“简单”而不是“容易”的生活。
就在这时,艾瑞克从厨房回来了,端着两杯螺丝起子。他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杯,我抿了一口。艾瑞克的调酒手艺没话说。冰冰凉,完全不甜,圆润顺滑,还萦绕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查特酒香。
“好吧。”我说。艾瑞克在我身畔坐下来,我又抿了一口,说道:“咱们再说说博客?”就这样,那晚迟些时分,一根细细的鱼线垂进了无边无际的网络海洋,几根细瘦的鱼
饵悬浮在漆黑的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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