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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国宝的故事——熊猫岁月

2011年09月15日 14:21
来源:华夏地理 作者:吕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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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大熊猫在头骨、牙齿、毛色等方面与四川大熊猫有别,被认为是更接近于始熊猫的一支,分类学上称其为大熊猫秦岭亚种。目前世界仅存大熊猫1590只左右,其中秦岭亚种的数量为273只。

在佛坪自然保护区的高山深谷里,生长着巴山木竹、秦岭箭竹等十余种竹类植物,茂密的竹林为大熊猫提供了丰盛的食物。秦岭大熊猫的栖息地以佛坪为中心,向毗邻的洋县、周至、太白以及宁陕、留坝等地延伸。

秦岭的地表水资源极其丰富,滋养了近两百条大江大河,是一座巨型的绿色水库。横贯东西的秦岭位于中国中部地区,是长江水系与黄河水系、亚热带与温暖带、湿润区与半湿润区等的分界线,具有生物多样性保育、水源地涵养等多种作用。

这是2008年3月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回到了久违的长青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春天正是熊猫的发情期,也是最容易看到熊猫的季节,也许有机会!我匆忙放下行李,准备赶到山上去碰碰运气。

刚一踏入张家湾的竹林,就听到山坡上有“嗷嗷”的鸣叫声,比犬吠更加洪亮,是正在发情的熊猫!

这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混杂了湿润的腐植土、清新的竹叶以及动物激素的气味,仿佛突然触发了我脑海中沉睡已久的某个开关,身体顿时轻松起来,两条腿由着这感觉指引,飞奔上了山,很久没有爬山也丝毫不觉得累。没多久我站在了一个小山梁上,四周寂静无声,隐隐之中感觉到似有什么要发生。于是,我在地上坐下来,仔细倾听。竹林里非常安静。我屏住呼吸,在四周茂密的竹林间一点点搜寻。突然间,一束目光将我击中,迎着看去,在距我不足五米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竹叶的缝隙中若隐若现,我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兴的心情有如1985年第一次在野外见到熊猫一样!

显然,熊猫早就看到了我,但它没有像大部分野生动物见到人那样仓皇逃离,而是安静地半卧着,目光专注而安详。这目光也很熟悉,我试图回忆当年那一只只朝夕相处的熊猫。我最一次在野外跟踪熊猫是12年前,如果大多数熊猫今天还活着,恐怕都已经是耄耋之年了,除非是小三。难道是小三?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轻轻地呼唤:“小三,三三?”熊猫似乎愣了一下,继而放松下来,坦然地和我相对而视。那一刹那, 12年前的场景似在眼前,那熊猫的眼神也分明透露出若有若无的亲近。森林里只有我和熊猫,还有穿越的时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站起身,像12年前一样,拍拍身上的泥土,攀着竹子,踩着栎树和杉树厚厚的落叶下山了。

从1985年到2000年之间,在我人生的这15年里,我是与熊猫一起度过的,其中的7年就是在秦岭南坡的这条山谷里,那时这里还是一个森工局——陕西长青林业局。我大部分的时间穿行在这片竹林里,记录熊猫每天如何吃,如何行,近距离观察野生熊猫母亲如何把她的新生幼仔哺养长大。只有深入了解熊猫生存的需求,才有可能有效地保护它们。那是我人生中极其难得且前所未有的一段经历。

在野外观察熊猫很不容易,因为它们很难看得到。千百年来和人类交往的经历让熊猫学会了生存之道:躲避人类。看不到熊猫,对研究而言是巨大的障碍。因此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办法接近熊猫,打破它们的戒心,成为它们的朋友。

熊猫是独居的动物,发情期之外个体间谋面很少。竹林又非常茂密,有时熊猫在两米之外吃竹子也只能闻其声。幸运的是,它们食量很大,快吃快拉,每天要排出近百团粪便,这给跟踪熊猫提供了最初的线索。时间一长,我们凭粪便就可以大致分辨出周围有几只熊猫,以及它们的活动范围。渐渐地,我开始听到熊猫的叫声,闻到它们留下的嗅味,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幸运时也有偶遇,但总是匆匆一瞥。熊猫就像森林里的精灵一样,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有一天,我从山上下来时迎面碰上了一只个头很大的熊猫,它正在距我30米开外的雪地上吃竹子。我停下脚步试图慢慢接近,而熊猫和往常一样,扔下手中的竹子就要转身逃走。如何才能让它了解我的善意呢?情急之下,我的嘴中不由自主发出了熊猫的叫声!我尽量让叫声温柔和缓,希望它能听得懂其中的含义。出乎我的意料,听见叫声后熊猫停下了匆忙逃离的脚步,它低下头,似乎有点疑惑,不知如何反应是好。停顿了几分钟后,熊猫开始轻轻地回叫,它一边叫着,一边慢慢移动身体,消失在了竹林里。这场际遇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也许可以用叫声和熊猫交流。

1990年冬季里的一天,长青林业局的伐木工人都回家过年了,山林中空无一人,我独自一人拿了本书走在营地的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景读着书。突然,山坡上的竹林中传出的吧唧吧唧声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熊猫吃竹子的声音。我蹑手蹑脚走上去,果然,平时在营地周围出没的公熊猫“大雄”正坐在竹林里香甜地吃着竹叶。它灵巧地把竹叶在嘴角攒成一把,然后用前掌抓握竹叶送到嘴里,有力的牙齿咬起竹叶来就像吃松软的卷饼一样。大雄也发现了我,它扔掉竹叶起身准备逃走。像前次一样,我开始学熊猫的叫声,用婉转轻柔的语调来降低它的戒备。果然,大雄犹豫了片刻,慢腾腾地坐了下来,眯起眼睛。为了进一步打消它的疑虑,我移开了目光,在它几步之遥并排坐下来,翻阅起手中的书页。几分钟后,吧唧吧唧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我坐着没动,但是内心却充溢着震撼和狂喜:终于,一个野生的熊猫接受了我的毗邻而居,这是多么大的回报!

撰文:吕植/摄影:马蒂亚斯 ·克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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