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现代剧场创造者 赖声川:今晚能不能感动你?
2009年12月18日 13:19 北京日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魔术师”更多关注的是是否与观众完成了很好的沟通,关注的是今晚我能不能感动你,而把那些遥远而人为无法控制的话题先放到一旁。

“魔术师”说他这次的魔术做得很大,两个半小时,50多年的风风雨雨,二十几个演员,即兴发挥。《宝岛》一剧如此声势,在戏剧舞台上比较少见。

《宝岛》讲了这样的故事:大陆人漂洋过海来到台湾眷村,以为几个月便可以回到家乡,没想到这一盼就是一辈子。在每家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落地生了根,接着出现了第二代第三代,同样生活在拥挤的空间之中。推开后门,就是别人家。于是第一代人苦苦守望,第二代人、第三代人有了不同的价值观,有力气也有能力的人纷纷往外跑,故事就表现三个家庭在几十年间的动荡经历。

这是只有在宝岛台湾才能拥有的一段历史,形成了独特的眷村文化,并且在台湾人心中有很深的渊源和情结。如今,眷村在台湾的版图越来越小,高楼大厦取代了局促狭小的空间,原来的700多个村子已经变成了今天的3个,眷村文化正面临着消失的危机。记录这一重要的历史时期成了一种文化责任。起初,热衷于创作这一题材故事的人是台湾的金牌电视制作人王伟忠。

王伟忠是《康熙来了》、《全民大闷锅》和《舞林大道》等节目制作人,从小在眷村长大,对眷村文化的体会深入骨髓,并且一直不遗余力地保护眷村文化。他曾经拍摄过《伟忠妈妈的眷村》和《想我眷村的妈妈》等纪录片和以眷村生活为背景的电视剧《光阴的故事》。后来,他觉得这些努力和影响力还不够大,多少年前,话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挽救了相声艺术,今天,能不能有一部永恒的经典之作记录下眷村的文化。而能够有这种创作能力和影响力的人非赖声川莫属。王伟忠找到了老朋友,强烈要求合作一次,把眷村的故事推到戏剧舞台。

赖声川听了这样的想法,起初觉得很好,但并没有立刻答应。面对如此庞大的素材和题材,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把握。而历史向来容易用历史处理,但历史如何用戏剧的感性语言抒写,如何集中、提炼、发挥、升华,真实、清晰胜过新闻?这是考验“魔术师”功力的事。

但王伟忠坚持认定赖声川能担当重任。之后有两年的时间,王伟忠轮番轰炸式地在赖声川耳边不断地讲故事,不厌其烦地讲到头皮发麻。功夫不负有心人。故事说到第5遍的时候,赖声川眼前一亮,他说自己看到了“戏”,看到了眷村的房子,随后,看到了纷杂的25家的故事浓缩成了3家,并且台湾人对“家”的向往主题明晰了……《宝岛》的框架终于神奇地出现了。

赖声川说许多灵感其实也来自童年时代对眷村的记忆。他清楚地记得眷村的“潜规则”:女孩子必须嫁到外村。如果嫁到本地,就会认为没志气。如果一不留神,从小长大的男孩和女孩恋爱上了,男孩子的家长也会说服自己家的孩子放弃,“条件不如人家就要放弃。”这是眷村老一代人的逻辑。最后往往是,男孩子出去干了一番事业,功成名就,结果可想而知,当年的旧梦难以圆满收场。话剧中有这样一个情节:老太太狠狠地一巴掌打到跪在她眼前的孙子脸上,说这是他为他爸爸挨的,她怪她的儿子,为什么几十年都不回家。这正是眷村当年的写照,很多人都早早离开眷村到城市发展去了,在外成家立业而没有回来,结果剩下老人在家苦苦地等待和期盼。在赖声川的理解中,眷村文学的调子偏重悲苦,但是他不想渲染这种悲苦的基调,他更希望在创作中体现苦中作乐的情怀,这是他的经验和个性,从哭到笑,从笑到哭,才是人生必然的循环,才是戏剧人生的味道。当时从眷村走出来的人有很多,除了有林青霞、张艾嘉、王伟忠等一群大腕儿人物,也有各个帮派混太保的黑道以及众多留学博士。他们把眷村局促的生活当成是一种噩梦和飞出去的动力,一辈子都没有回来,也有一辈子没有飞出去的……赖声川参透了林林总总、喜怒哀乐的冷暖人生,织就了时代的故事。

情节有了,那么石头就能变成小鸟了吗?问到赖声川的创作秘诀,他微微一笑:“就是把自己降到最小,不要在戏中灌输太多个人的想法,让演员去发挥台词。”即兴的创作方式,是赖声川惯有的创作路数,就是“让戏自己长出来,不去人为驾驭它”,所以故事事先没有剧本,但演员事先要做许多研究文化的功课,然后在现场碰撞出灵感的对白。这部戏的演员,很多都是眷村的背景出身,自愿打电话到剧组,请求加入。因为是演自己从前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往往激情澎湃,在舞台上,常有出人意料的生动台词出现,又能真实还原生活真貌。只有戏的最后一场,才是赖声川自己的编剧之语,大意是:人的一生哪里是人能自己估算的、人生就像一个奇迹,能跟你走一趟就是幸福。祝愿你一辈子永远不知道战争。说得很实在,又很动人,故事因此变得意味无穷。

这部戏为什么在台湾如此轰动?为什么林青霞会写下那样一段深情缠绵的观剧体验?这对于大陆的观众,都会形成一种特殊的期待和好奇。

或许,台湾人对“家”的理解与大陆相比,本身就多了几分向往和伤感的情愫,而赖声川又在戏中插入许多老歌,有邓丽君的,有蔡琴的,还有《我的家在松花江上》,剧中回旋的是一代人的情感记忆。在台湾的一次演出中,歌曲一响,楼上就有老太太站起来跟着唱,也有的老观众,听到戏中的山东口音响起,便热泪纵横,说那是爷爷的口音,勾起对“家”的刻骨思念。这部戏也是大陆了解台湾的一个很好方式。也许有一天,眷村被新的建筑代替了,那么这部话剧的意义就更加非凡。所以,赖声川说,戏一做出来,找到了当年《暗恋桃花源》的感觉,甚至更特别,仿佛冥冥中有些东西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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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芮雪 编辑: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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