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理和协调“人之常情”出发去经营、建设夫妻关系
我的知心同事曾不止一次地说起她的丈夫:我爱干净,可他永远那么不利落,每次洗完澡,浴室地上淌着脏水,浴盆里沾满了头发,洗头液和浴液全挪了位……还有,每次吃饭,他都把一条腿放在凳子上搂着腿吃,吃完还一定要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说多少遍了,没有用,我现在彻底地明白了,他根本就不爱我,如果爱,就会改……
类似的句式我们可以找到许多,回想一下,生活中你也常用:你如果爱我,就不会忘了我的生日;如果爱我,就不会说那样刻薄的话;如果爱我,就不会连烟都戒不了;如果爱我,就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去和朋友看球;如果爱我,就……
现代人最忌讳的东西莫过于庸常,喜欢的是标新立异和与众不同,能实现当代人这份理想的莫过于爱情了。爱情在很大程度上成了当代神话学里的名词,爱情来临的时候,深爱会像一场洪水让彼此放弃边界,我们充满舍己和牺牲的冲动,为爱缴出自由、道德、信念、甚至生命都浑然不觉,让我们对生活的浓度产生过度的期待,但一旦洪水退下,我们的边界就会重新显现,各自都会弹回原来的位置。但在婚姻里,我们沿用的逻辑依然是:如果他爱我——就会为我改变——他改变了——我的婚姻才能幸福。我的所有烦恼,都是因为他不肯改变所致。
儒家文化强调的是朴素的“人之常情”,是以协调、管理“人之常情”为中心而发展起来的一种思想。人之常情中,“饮食男女”是人最强烈的欲望,“死亡贫苦”是人最畏惧的境况。这些欲望和畏惧,构成了人心的主要内容。
如果说海誓山盟、如醉如痴是给彼此相爱的人准备的,那“人之常情”则是给朝夕相处的人准备的,如果把“人之常情”作为一个重要的协调机制引入婚姻,你就会发现,人性的本真和底牌是:任何原由都不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爱也不能。假如人人可以做到,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不和谐而分手的情侣了。不信你可以问自己:你可以为他放弃一样最爱吃的食物吗?你可以为他每天早起一小时吗?你可以为他不再抱怨吗?你可以为他放弃女人的虚荣吗?
——你做不到这一切,可你知道自己并不是不爱他。所以,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本来的、寻常日子里的样子,而不能只记得他被爱燃烧时的模样。
(提话:在杂志主持心理热线,经常听到男人女人同样的牢骚:他们对对方的不配合不协作十分不解,最常用的话就是:我还不是为了他好!其实,他们不明白,这种“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好”,很多时候恰恰是对另一个人的侵犯甚至折磨,致使人和人之间互为地狱。)
《论语·卫灵公》:“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新书·道术》:“以己量人为之恕。”
——“恕”字囊括的是永恒的道德规范“善与诚”
和我的爱整洁、凡事一丝不苟、喜欢安静相反,我先生是个邋遢、不拘小节、喜欢热闹的人。可以想像,两人之间的口角常因此产生。那天,先生又要出门参加什么聚会,一看他那迫不及待、兴冲冲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发开了牢骚:我真想不通,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在家安安静静地看看书、养养神多好,天天和你的那帮狐朋狗友一起胡侃有什么意思?再看看你身上的那套衣服,都快成炸油条的了,你也不嫌丢人!
一向喜欢调侃的先生不紧不慢地反击: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只不过是你认为穿得干干净净、在家一个人呆着是幸福;我呢,和朋友一起海阔天空闲扯时最高兴,随随便便的衣服穿在身上最舒坦,和你一样在家闷着我会心里发慌,穿着你觉得体面的衣服我就感觉是要去相亲,你觉得幸福的方式在我看来就是受罪,不是很简单吗?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了“恕”字里那独步古今、孤拔寰宇的美,用它来解释“善”简括精当。“恕”字里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我们最熟悉的与人交往和相处的准则,它着重提醒我们要尽量地将心比心,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它延伸出来的是亲密关系中最容易违反的准则:己所欲,也勿施于人。把你自认为是幸福和快乐的方式强加于人,希望别人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活是对别人很严重的侵犯。孔子的一个“恕”字里涵盖了真正的善良与真诚,由此引发的“己所欲,勿施于人”是更高一级的精神品质,它的高级在于:首先,它认定在价值多元的时代,生存无定式,幸福是心境。其次,它体现了人和人交往和相处中最可宝贵的东西——彼此的尊重。我可以不同意你的生活方式,但我愿意尊重你按自己的标准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因为,那些由不同方式、不同境遇、不同追求带来的留在我们各自脸上的笑容是一样的美丽。
(提话:庄子的确是我们日常生活尤其是情感生活的心灵鸡汤,每逢自己因被辜负、被忽略、被轻视、被冷落,而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翻翻。很快,你就被带入了一个无边无垠的世界,地球、太阳、银河系在那里面都小得几如尘埃,你住的这幢楼,你的那点儿麻烦,和你过不去的那个对手,惹你不痛快的那所有的一切,用高倍显微镜去端详也难以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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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炳青
编辑:
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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