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农田很少,牧场随处可见
不爱自然,本是自然
岛屿湾是新西兰度夏和航海最出名的地方,它位于北岛最北,像一块摔碎的玻璃,其周边星罗密布的150多个岛屿都未被开发,也不准备被开发,人们都住在大陆上。作为岛屿湾的核心地标,派西亚镇小得简直可怜,仿佛广州一个大型楼盘,却找不到一座超过5层的楼房。我们吃完晚饭后7点,路上已寥无一人,凄雨伴着海风,路灯隔老远才一盏,就算凌晨两三点,在广州也不会荒寂至斯。这种荒寂特别到简直荒谬,令人难忘。
深夜无事,去逛超市。买了黄瓤奇异果,价格只有国内一半,个头却有两倍,也理直气壮地更鲜甜些;虽记得入住酒店Paihia Beach里有全套厨具配置,但还是嫌麻烦没有买新鲜青口-这是我在新西兰最后悔的事,之后的旅途中再未遇到有厨具配置的酒店。与新西兰奇异果一样,新西兰青口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有一句挖苦新西兰人的话-新西兰出产世上最鲜的海产,新西兰人则总有办法将其煮得毫无鲜味-说得好,这些青口清水蒸煮是最好吃的,那里的餐馆却偏要用厚厚的芝士将其裹严焗来吃,实是暴殄天物。
说起芝士,不堪回首。作为牧产大国,新西兰固然牛多奶多芝士多,但也须懂得节制的美德,不必万物皆放芝士,且一放而不可收。多数中国人吃不惯的还有畜肉,本纯有机饲养,嚼来却有浓重畜腥味的原因是新西兰禁止放血式宰杀,出于人道主义,他们都使用电击,令牲畜在最短的时间内受最少的痛苦死去,这样的坏处是无法将血放尽,于是在肉里留了腥气。身为在食肉上生猛二字当头的广州来客,我们对此百思而不得其解。
搭飞机参观雷因格海角,巨浪滔天,这个国家的最北端-向北望除了混淆彼此的海和天是什么也望不到的,所以,桑先生说,这里是原始毛利人海葬之处,将死去的亲人从这里直接送往天堂。当天深夜,带我们去看最大的贝壳杉Tane Mahuta(丛林之王)的当地毛利导游在树前灭了电筒,树冠浓密,星光都洒不进,此人身材粗壮不堪,却用很爽净的男中音唱了一首祈祷歌,旋律特别好,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气氛是难以言喻的。他问我:"你对我们毛利人的印象如何?"我答:"我觉得你们很爱故乡,很爱自然。"他说:"我们不爱自然,我们就是自然。"
贝壳杉有气势正直,粗圆而直高,极高处才展开树冠,树龄过千依旧生机勃勃,葱茏苍翠。毛利神话里,它是我们的盘古,不顾原本连在一起的天父地母的哭泣哀求,将他们活活分开,这样就有了光和风。贝壳衫也被称为Kiwi Tree,奇异果的英文是Kiwi Fruit,包括移民在内出生并生活在新西兰的人可称为Kiwi。Kiwi本意是一种鸟,可译为奇异鸟,是新西兰的大熊猫,它的图案频频出现在新西兰的钱币、邮票上,长嘴灰毛,不会飞,夜间活动,它的蛋有它体重的一半-这是我在罗托鲁瓦市彩虹公园的奇异鸟保育中心看到的。
在移民上岸之前,奇异鸟满山满谷,压根不需要保育。一件奇事是,几千万年的进化没给新西兰进化出一只哪怕小型食肉猛兽出来,于是像奇异鸟这样动作笨拙、肉多味美的动物可以占据食物链顶端,但不过几百年的移民史却毁了一切,移民带来的狗、猫和用来产毛皮的树貂将奇异鸟基本都咬死吃光了。顺便提一句,曾覆盖全岛的贝壳杉也没剩几根了,因为它又粗又高又直,甚至促生了新西兰一段名为"贝壳杉工业"的光辉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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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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