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William Waterhouse《Vanity》,1910年
化妆俨然是现代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步骤,反而“素面朝天”却成了绝对信任或全然不在乎的一种表现。现在的妆容多种多样、应季而变,但化妆的历史可是一段相当长的故事,而且女性化妆的场景,也成了历史中很多画家创作的素材。
彰显身份的妆容
下面这幅画中的女士似乎正在用粉扑在脸颊上涂抹腮红,双颊上的两坨粉色作为妆容来讲,在现在看来稍显夸张,但是在洛可可时期却是非常时髦的。画中的这位女士可以说是当时的时尚icon——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第一情妇蓬巴杜夫人。
弗朗索瓦·布歇《蓬巴杜夫人在梳妆台前的画像》,法国,1750年
当时,腮红是整个妆容里最重要的部分。因为面积实在太大,而当时化妆的目的是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所以追求的是越明显越好。而且在17至18世纪的法国上流社会,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化妆,性别差异并没有阶级差异重要。
弗朗索瓦·布歇《抱着一只哈巴狗的小姐》,法国,1747年
18世纪,“美人痣”也是贵族妆容的一部分。天生拥有美人痣的人实在很少,当时的“美人痣”多是用绸缎或天鹅绒制成的圆形贴片。贴“美人痣”的最初目的是遮盖瑕疵或是衬托肤色白皙,但渐渐地,不同位置的“美人痣”还衍生出了表达“已婚”、“寡妇”等信息暗示的作用。
弗朗索瓦·布歇《Woman at her Toilette》,法国,1769年
肌肤已经很白了的欧洲贵族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更白,这在当时也是一种身份高贵的象征,因为健康的肤色属于在阳光下劳作的人民,所以妆越厚重就越受人尊敬。于是,贵族们在脸上涂抹白色的铅粉,但铅粉作为化学粉末也导致了大部分人健康状况下降,眼睛发炎、牙釉质受损,甚至是铅中毒。
弗朗索瓦·布歇《La Toilette》,法国,1742年
16世纪末,随着欧洲日益繁荣,商品经济的形式逐渐形成,应势而起的精英阶层也有着很强的消费能力,甚至威胁到了贵族们的时尚特权。所以,17至18世纪的厚妆成了欧洲贵族们试图将自己与其它阶级区别开的手段。但人们的推崇模仿又进一步推动了商品的快速流动,丰富了物质资源。
Joseph Caraud《La Toilette》,法国,1858年
这种厚重的化妆风格持续到18世纪70年代,从18世纪80年代起,更自然的妆容成为了化妆新趋势。到了19世纪,上流社会的女人们开始以米粉代替铅粉用于底妆,更奢侈一些的底妆粉里还会加入珍珠粉。
Joseph Caraud《La Toilette》,法国,1868年
发型也从来都是整体形象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洛可可时期发型的夸张程度比起妆面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首先要归功于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据说是因为她的脸很圆,所以想要设计一款发型将脸型衬托得更加完美。路易十六那位大名鼎鼎的玛丽皇后将这种发型发扬光大:头发不仅越来越高,还在上面加了树木、花鸟形状的装饰品,甚至还有船的模型。
伊丽莎白·维杰·勒布伦《手持玫瑰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法国,1783年
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前拉斐尔派”大师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笔下的女子有着一头看起来很浓密,又带着小波浪卷的棕橘色过腰长发。她梳理头发时通常表情淡然又带着一丝慵懒,好像丝毫不会有“好难梳,梳不开”、“头发又被疏断了”的困扰。
罗塞蒂《Aurelia》,英国,1863年
罗塞蒂笔下的女子虽然不是同一人,但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人,因为他基本上都是以自己的情妇芬妮·康佛丝(Fanny Cornforth)作为模特来画的。但画中的人却可以是别人的情妇:比如《Aurelia》的原型就是来自于14世纪意大利文学家Fazio在诗歌中对他情妇Agniola of Verona的描写;而Lady Lilith则是犹太神话中亚当的第一任妻子。但罗塞蒂还是在他1867年的作品《Lady Lilith》中画上了芬妮的脸。
罗塞蒂《Lady Lilith》,英国,1866年
在上面两组罗塞蒂的画中,就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梳子,一种像刷子一样,另一种就是常见的扁梳。这种刷子其实叫发刷,是17-18世纪欧洲贵族们的护发利器,通常是用硬挺的猪鬃做的,非常适合用来梳理芬妮这种易打结的卷发,还有着清理头皮油脂、污垢的功效。
罗塞蒂《Lady Lilith》,英国,1867年
花容月貌的妆容
中国历朝历代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记载当时女子化妆的情形。唐代诗人元稹的《恨妆成》中写道:“......凝翠晕峨眉,轻红拂花脸。满头行小梳,当面施圆靥。”可谓是早晨起床化妆的真实写照。
苏汉臣《靓妆仕女图》,绢本工笔,宋代
根据古籍《事物纪原》中的记载,秦始皇时期宫中的侍女就是红妆翠眉的打扮。粉末妆和固体妆的铅粉在汉代已经开始流行。底妆是一个好妆容的基础,可以显得肤质白皙细腻,和现代的粉底相近,古人的底妆也是敷粉。
仇英 临宋代王诜《绣栊晓镜图》,明代
仇英《贵妃晓妆图》,明代
而古时的胭脂,和如今的腮红等同,可以使人气色红润、面若桃花。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将胭脂带回中原。中原人将基础的胭脂改良,加入牛骨髓制成粘稠的红色脂膏。
改琦,清代
眉毛则被古人称作“七情之虹”,并以“远山黛青”、“翠螺玉舒”等辞藻来形容,足见好看的眉毛可以为妆容点睛。而眉形的转变也颇有渊源:唐初尚流行粗眉,中期是又短又宽的桂叶眉,后期讲究浓眉上翘的倒晕蛾翅眉。自宋代起,眉毛的画法开始变得清秀起来;到了明朝,纤细微弯的柳叶眉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且一直延续到清代。
改琦,清代
那古代人擦口红吗?在唐朝,仅供制作口红的植物就多达二三十种,而且口红的画法甚至比现在还繁杂,仅晚唐三十年间,唇式就多达包括圆形、心形、花瓣形在内的17种。
佚名《雍正十二美人图》之《裘装对镜》,清代
爱美之心自古便有,“梳妆”这一题材不仅被历代文人墨客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这般的词句记录,更是画师们经久不衰的创作题材。许多出生于清末的画家依旧会将儿时所见,或想象中旧时女子梳妆的情形描绘于画中,比如王叔晖、陆小曼、徐操。
陆小曼《仕女图》,1947年
各个时代流行的妆容,不仅仅关乎审美,还与时势、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因素息息相关。例如南北朝时期,女子流行将额际间涂黄的“额黄妆”,正是因为当时佛教盛行,受到了佛像的启发。唐朝时民风开放,所以妆容也相对浓艳。而清代时女性的妆容显得低眉顺眼、楚楚可怜,与当时专制加强,女性地位低下也不无关系。
徐操,1940年
浮世风韵的妆容
在日本,浮世绘作为民俗画,记录了很多时代中的细碎景象。女子对镜梳妆的题材在日本浮世绘中也十分常见。
喜多川歌麿
喜多川歌麿作为一位善画美人画的浮世绘画家,更是开创了刻画面部特写的“大首绘”。19世纪法国文学家龚古尔在他的著作《歌麿》中称喜多川歌麿为“青楼画家”,虽不完全确切,也足以可见其画作内容的侧重点。
喜多川歌麿《姿见七人妆》系列,1789年
喜多川歌麿出生的年代正是江户时期经济发展相对良好、社会发展相对稳定的时代。其笔下的美人大多都是生活在吉原的舞伎和艺伎,他对处于社会底层的舞伎、贫妓充满同情,以流畅优雅的笔触力求刻画女性内在的特有之美。
喜多川歌麿《妇人相学十体》系列,1792年
日本的舞伎、艺伎妆容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是雪白的底妆与鲜红的嘴唇,但是她们的浓妆有特殊的上妆程序,用料也以传统原料为主。白色的底妆是一种名为“白粉(oshiroi)”的粘土,过去没有电灯,照明要靠蜡烛,这样涂才会显得面部更加明显。
喜多川歌麿,1795年
喜多川歌麿《姿见七人妆》系列,1789年
醒目而令人印象深刻的红唇也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低级舞伎只在下唇画一小片红,等级越高红色越多。到了艺伎,唇妆就变成了全红。
喜多川歌麿《北国五色墨之上唇的花魁》,1794年
到了日本的大正时代,是明治维新以后前所未有的盛世。当时的日本受到19世纪欧洲浪漫主义影响,诞生了“大正浪漫”的思潮,衍生了许多小说、电影、漫画、画作等文艺作品。画家桥口五叶就是“大正浪漫”的象征之一。
桥口五叶《化妆的女子》,1918年
桥口五叶在1911-1914年间为当时最大的百货公司“三越吴服店”绘制广告招贴画,并一举成名。他还是夏目漱石的御用装帧设计师。
桥口五叶《涂口红的女子》,1920年
自19世纪后半叶起,随着西方思想开始涌入日本,浮世绘艺术走向衰落,但桥口五叶的作品还是保留着一定的浮世绘艺术特征。同时,其作品又体现了“日式写实”的手法,区别于西方对于空间和整体结构方面的写实,“日式写实”更着重于对细节的刻画,展现了日本“小为美”的美学特色。
桥口五叶《梳发的女子》,1920年
纵观古今中外的艺术作品不难发现,精致的妆容不仅是爱美之人的铠甲,妆容的变迁更是记录了历史的风貌更迭。而如今,大众的日常妆容趋向自由,不再过多地受到社会背景与身份文化的束缚。所以,选择舒服地素面朝天,还是认真地斟酌妆面,就看当天的心情吧。
[编辑、文/余姝萱]
[监制/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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