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杉 光阴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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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有一种特质,开心时入耳,伤心时入心,最怕的是长大后忽然听懂了一首歌。在《乐队的夏天》的现场,乔杉听《男孩别哭》,“爱是否能抚平他们内心的伤痕,孤独的人,我带你走”。这才蓦然发现,他的青春都已过去了十几年。

1997年的夏天很热,在华北平原的白日下, 站上两个时就会晕倒。连一贯平静入夏的东北也 无法淡定,人们纷纷装上空调。天气这么燥,像住在蒸笼里。乔杉却不理会,趴在床上翻看一本《当代歌坛》,那一年他十三岁。

半晌过去,他拿出刻刀,慢慢把家驹的照片刻下来,贴在自己的剪报本上。旁边附上 Beyond 乐队的小资讯,有歌手的星座、血型,使用的乐器,第一次演出时间⋯⋯这样的剪本他做了两大本,后来都丢了。青春就像那些夏天,暑气散尽,却都留在记忆里。

八岁那年,乔杉有了人生第一件乐器,电子琴卡西欧 670。同一年理查德·克莱曼到中国演出,间接引发了 80 后儿童的学琴狂潮。妈妈没问乔杉喜不喜欢,直接给他报了班。学费非常贵,他稀里糊涂地学了几年,课程一结束就跟它说拜拜。如今琴还在东北老家收着,他却说 :“我特别讨厌电子琴。”

乔杉喜欢的是吉他。小学六年级,他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 Beyond 的演出录像。“怎么唱得那么好听,那么让人振奋呢?”说出来不怕人笑话,他希望将来像黄家驹一样,有自己的乐队,站在自己的舞台上唱歌。他一盘盘地买磁带,在笔记本上抄歌词,站在镜子前模仿他们的动作。

哈尔滨的大街小巷到处有音像店,大幅海报贴在落地窗前。他尤爱看乐队的海报,比如鲍家街 43 号,男人们站出帅气的队形。在街上随便 走一走,到处都是功放在放歌,听到喜欢的那一首,他宁愿傻愣着站在路边听完。“我的磁带收了好几大抽屉,搬了几次家,没了,都没了。”

那时候喜欢一首歌,要拿着纸笔到同学家去抄歌词;在电台听到半支好听的曲子,就盼主持人能说一下歌名,否则要等下次播出才能知道。信息的传播是间断的、碎片的,日子也过得慢。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听一盘磁带直到太阳落山。想要循环功能,就托人把一首歌录满整个 A 面。

他家有一台双卡录音机,“功能特别强大,这边录,那边放”。后来买了一台复读机,没用来学英语,光拿来听歌了。光碟逐渐替代磁带后,他的零花钱开始捉襟见肘,“一张碟卖 25,我说砍砍价吧,人说那可不行。老板卖给我的 10 块一张的 CD,我怀疑都是盗版的,后来我们都学会了自己刻碟”。

《当代歌坛》的总部就设在哈尔滨,办公室位于巴陵街 94 号,以“剪刀加浆糊”的方式做出中国第一本流行音乐期刊。乔杉至今记得几个栏目的名字,明星部落格、时光机、Fashion 大胃王⋯⋯他从杂志上看了很多零星的故事,知道了《Yesterday》是保罗·麦卡特尼写给前女友的歌,那是一天早上醒来,保罗脑中残存了一段挥之不去的旋律,走到钢琴前弹奏,用录音机录下来。

在这本杂志上,资讯都是被筛选过的,但是也有筛选的好处。“它给你过滤很多信息,不适合青少年的就不给你讲了。”上世纪末,王菲窦唯的离婚在大小报刊的娱乐版面沸沸扬扬,《当代歌坛》只在尘埃落定之后,以简洁的笔触向小歌迷讲述事件,略去纷纭的八卦,顺便梳理了窦唯的音乐。

同一时间 H.O.T 风靡中国,乔杉做了另一个剪本,把头发剪成文熙俊那样的斜刘海,每天穿上校服出门,进了教学楼就换上一条肥了吧唧的 吊裆裤。他和几个哥们把头发染成栗子红和葡萄紫,一上操就被校长揪出来,勒令把头发染回去。于是趁机翘了一天课,门卫问你们去哪儿,他就说校长让我们去染头。

那一年他十六岁,有了人生第一把吉他,从此再也不用拿笤帚比划了。一把 Washburn 的“勇士吉他”售价 1500 块,对工薪阶层来说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没想到父母很快答应。妈妈说,“又不是干坏事,总比外头野好”。结果他不是自己野,是提溜着琴出去野,还带到学校趁午休和同学一起弹。

“我学吉他压根儿没考虑过追女生,就是自己热爱,自己玩;不知道那帮人怎么那么俗,反正我就是为了帅而已。”那时乔杉的体重只有一百二三,可以用清瘦来形容,帅不帅的另说,至少青春是飞扬的。

自从手边有了琴,他起床就弹,半夜也弹。为了不吵着人,他把毛巾插在琴的音控里,一个月后就能弹几首简单的歌。之后买了好几本 Beyond 歌曲的吉他谱,自学练习。班上同学有跟他在同一个吉他老师那里学琴的,一到上课时间,就兴奋地玩老师的电吉他,听音箱里劲爆的电音。

老师指派几个人组乐队,乔杉抱着吉他成了主唱,偶尔在校园演出。一起演出的师哥考上中戏,回来就跟他说,这个学校有多好多好。乔杉动了心思,上了一阵考前班,寒假一过完就背着吉他来到北京。“我是真想搞音乐,但是不行,除非有古典吉他系。但我也比不过专业的,人家从小就学,我才学两年,也是白扯。”

在中戏的声乐考试环节,他的自弹自唱成了加分项。进入大学后,生活散漫空闲,他的吉他填补了宿舍时光。班里有同学在西安一所音乐学 校专业学过吉他,乔杉经常去讨教,技艺猛涨。“大学也组乐队,排练过几次,然后就散了。所以琴对我来说,就是认识新朋友的桥梁。”

“乐队这事儿吧,很难,你得豁时间去了解,就像现在的小孩特别愿意花时间了解嘻哈文化一样。如果你不弹吉他,就不知道它有多难;听一 首歌,好听在哪?懂乐队的才知道听什么。”在乔杉内心深处,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音乐人,演戏是职业,弹吉他唱歌才是爱好。

大学毕业后,预期的“火”没有到来,为了生活,乔杉开始下乡演出。“我同学原先在一个团演出,后来他走了,就介绍我去。”一开始唱三首歌,演俩个小品,给 80 块钱。后来变成演一场 80 块,一天三场,再后来变成200多块。“老演员了嘛”,乔杉开着玩笑,“领导是按骨干培养我的”。

可他不能老做下乡骨干,有一次碰对了机会,他开始走向话剧舞台,认识了林兆华,接到第一个主演的话剧是《办公室有鬼》。还是用那把琴,他在台上唱了一首《家在东北》。“我能感觉到它是亲密的朋友。在你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或者在舞台上表现的时候,它都很忠诚,永远陪着我。”

这把琴至今还在家里,但已有了伤痕。一起下乡演出的朋友跟他借琴,乔杉抹不开面子就借了,心里担心磕磕碰碰、出什么状况。果不其然, 琴还回来时,琴柄和琴箱连接部位裂开,琴箱里碎得稀里哗啦。“这得多大劲!不砸,我估计都够呛能成这样。我的心太遭罪了!”

他先后修过两次,第一次换了拾音器,第二次让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龙帮忙,找到一家不错的修琴行。音色已经恢复从前的样子,但琴身伤痕 依旧,每次看到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不舍得再拿出来弹,只偶尔看一看,像又见到当年的老友。

现在乔杉的家里有十几把琴,古典吉他,电吉他,弹民谣的木吉他,便携的旅行吉他。有朋友送的,有自己买的。进剧组他就挑一把带上, 往往带旅行琴,小而方便,他的旅行琴是 Tiger 的限量款。片场休息时他就自己玩,拍《缝纫机乐队》真叫如鱼得水,戏里戏外地玩琴,“天 天都是琴,没干别的事,那时候感觉自己琴技长了一点儿”。

梁龙来到剧组,他没少请教,顺道听了不少故事关于在他老家哈尔滨的。在中国的摇滚地图上,乔杉觉得,东北一直是片神奇的土地。站在 吉林集安的大吉他雕塑前,当年镜子前挥舞扫帚的自己与胡亮融为一体。他和大鹏的经历有些类似,刚来北京都背了一把吉他,所不同的是大鹏后来把琴卖了,换了 800 块路费。乔杉则更理想主义,他心底始终柔软。

他参演的《煎饼侠》、《缝纫机乐队》、《转型团伙》、《老师·好》中,多多少少都有 80 后的怀旧情结。那些光影故事里,他做过摇滚乐手, 当了补习班老师,在香港街头和吴镇宇重现黑帮,为古惑仔热泪盈眶。“其实 80 后的童年是最灿烂的,只是当时的我们不知道。”

马东因《缝纫机乐队》请他录制《乐队的夏天》,他没找错人,乔杉是真懂。观众眼前一亮的九连真人,他很早就关注了。每次乐队唱完, 他都是话最多的,乐手们都喜欢他,觉得他真诚、尊重音乐。痛仰演唱的那天,他想起小时候躺在床上听歌,阳光照着,特别慵懒,无忧无虑。

他说,弹吉他的人都有想当主唱的心。但在演戏上,自己又没那么执着。“做这个行业的人,肯定都想站在前边,但是你得认命,有天时地利人和的问题。乐队简单一点,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就 OK 了,但戏不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怎么都成的人,心态没有那么极端。”

Click 15 的暂时离开让他有点伤感:“谁不希望音乐能养活自己?”走到这个阶段,没工作的日子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有,那种焦虑感随着年 龄在降低。“因为我有孩子了,你有时间陪伴生命中很宝贝的人,这个事不重要吗”,“我还有一本书没看完,还有一个故事想记下来,还有琴没练, 生活里还有很多你认为很重要的事”。

在电影《怪物先生》里,你给一个纸人配音,能说说他的故事吗?

纸人虽然是纸折的,但是他是有灵魂的,你俩能交流,你就觉得这个事特逗。他是猛哥 (余文乐饰演)的兄弟,是他死去的哥哥留给他的,纸人还能变,能变成很多东西,还在很关键的场合起到重要作用。

是怎样促成了这次有趣的合作呢?

监制郭子健,黄智亨执导,是我在拍《悟空传》的时候就认识了。可能他们觉得我也挺好玩的吧,创作阶段就给我发信息,说有这么一个纸人,塑造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说话的声音。这个就是缘分吧,到配音阶段我跟导演了解这个故事,兴趣就更大了。

给纸人配音和给卡通片配音有什么不同吗?

因为他没有嘴嘛,可是又有很多动作,老想多加点好玩的。他是一个角色,我没有在里边真演,如果我演的话,问题就好办了,难度就是因为你没演过,可是你又得塑造。这么一来,配音的时候就想不停地试,多尝试几种可能。我配的时候还没有做完整个特效,但也可见一斑了,你能感觉到他要做成什么样子,对这个电影的成片就更期待。

一个能在深夜吃老张拉面的人,减肥的时候痛苦吗?

老张拉面没红的时候我就去过,当时也是朋友带着去的,门口一堆跑车。听说现在排号都要 25 块钱了。最近刚瘦了 20 斤,为了一个戏,人真正跟欲望抗争的时候,不是别人吃我不吃,这不牛,因为旁边人盯着你呢; 牛的是,我自己想吃,但我不吃。这个戏对胖瘦有要求,是人家对你的期望,你要达到。

《乐队的夏天》里,你最心水哪几支乐队,也像张亚东一样哭过吗?

没流泪,但是我特别感慨,想到自己的少年时光。痛仰、和平和浪、猴子军团,这都是比较早淘汰的,心里头有点不舍,但我又一直相信痛仰能回来。听面孔这些老牌乐队的时候,就想起小时候听《中国火》,那天我还在找出来三张碟在车上听,《中国火》的三张专辑现在都买不着了。

80后的情怀会影响你对电影作品的选择吗?

不会,已经拍过的几个,都是刚好找到我了。我觉得 80 后可能性很大。你小时候喜欢的东西越多,你就越不会拘泥于一种,跳舞我也行,弹琴我也行。我们也听说唱,Hip-Hop,流行音乐,成长经历也处在一个中国巨变的时候,承前启后的生活经历,我们这一代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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