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梦魇》：世界女神沦落为丧女，我怎么越看越上头？

相信很多爱看美剧的小伙伴，最近都发现人人视频下架了。

该事件据说跟几天前的中国网络视听大会，腾讯副总裁孙忠怀问在哪看未播完的海外剧有关。

而这部海外剧，正是HBO于近期完结的《东城梦魇》，凯特·温斯莱特主演，豆瓣评分9.1的高分，被许多人定性为2021上半年最佳剧集。

一改往日印象的颓丧Rose，怎么就惹这么多人关注叫好了？

01

小镇凶杀案

小镇、女性、凶杀，集合了美剧悬疑元素的几大代表，《东城梦魇》从开篇便为本剧定下了冷峻阴郁的基调。

落后、封闭、保守是这个边缘小镇的代名词。看似普通平静的生活之下，吸毒、谋杀、性侵等恶性事件正在酝酿。

凯特·温斯莱特饰演的警探梅尔，便是行走在这个小镇维护秩序的人。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个邻居、同学、亲戚堆积的地方，警探不过是大家相熟几十年的老朋友。

所以在剧集的开头，我们看到发现家附近有偷窥狂的婆婆相比于报警走流程，直接拨打了梅尔的电话，而她虽然不耐烦，却也径直来到了涉事居民的家。梅尔提出请婆婆下次直接找警察局，婆婆回应：我只相信你，打电话不知道警察局会派谁来。

这种相信足以见小镇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带来的弊病：信任也是负担。

梅尔将情况上报局里，答应会让巡警注意这片区域便草草了事，这种敷衍的应对措施也符合小镇公务员的做派。

凑凑活活的态度看上去没什么吸引力。

直到梅尔在路上巡逻，抓到了镇上的惯犯小偷。失业，生存困难，吸毒酗酒，家中暖气也坏了。

失业、吸毒……这个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小镇笼罩的疑云开始慢慢被解开，作为曾经辉煌如今被遗忘的前工业区，制造业向海外转移、自动化水平提高，失业和贫困加剧，工人阶级地位急转直下，“锈迹斑斑”的小镇奄奄一息。

除了日常的鸡毛蒜皮，梅尔职业生涯也隐含着一个又一个难题。老同学的女儿失踪一年悬案未破，母亲通过媒体向警局施压，警局逼迫她尽快破案。

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另一个麻烦就出现。镇上一位17岁的单亲妈妈艾琳突然离奇死亡，解决这两件悬案，成为剧集的主线叙事。

艾琳是个卑微的女孩，未成年便生下孩子，人生充满了不知所措的迷茫。父亲有暴力倾向和酗酒问题，因为给孩子买尿片大发雷霆；孩子的爸爸是她的前男友，分手后的关系剑拔弩张，还跟现女友一起设局羞辱她；孩子的耳朵急需手术，而没人愿意出这个钱。

艾琳出事之后，孩子一直由前男友的父母悉心照顾，他们甚至想争取这个小孩的抚养权。从艾琳生父和前男友父母迥然不同的态度里，我们能感受到，即便未婚的双方对于孩子享有同样的责任，女孩的境遇更为悲观。

而艾琳被发现生前曾尝试通过卖淫获取钱财。父亲、男友、表亲、男同学、老师、邻居，艾琳身边的每一个男性都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线索将不同的小镇居民串联起来，破碎不堪的家庭令人心碎，生活的每一处都是窒息。

剧情后期出现了惊人的反转，孩子生父另有其人，艾琳欺骗前男友一家掩饰真相，艾琳是谁杀的，孩子到底要交给谁？

有《无罪之最》那样网飞出品的剧集铺垫，大多数观众对于反转已经见怪不怪。《东城梦魇》的可贵之处，是跳脱了案情本身的犯罪属性，将目光重点放置在寻找罪恶背后的理由。

犯罪的动机可能是纯粹的恶，也可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人性摇摆，人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正如编剧所说：“我希望剧集不仅有反转、有意外，更多是让观众对剧中人物产生发自内心的同情。”

02

颓丧女凯特？

案情重点人物之外，女主角梅尔是本剧当之无愧的主角。她自身就面临着来自家庭各个层面的压力。

父亲和儿子都因为精神问题自杀；因年少时缺乏沟通而跟母亲心存芥蒂；女儿叛逆又独立，跟她最多能说三句话；前夫离婚有了新欢，房子买在了她的后院；唯一单纯的是儿子留下的外孙，外孙的母亲却开始跟她争夺抚养权……

复杂的家庭背景下，她很难放手去爱，也没有原谅自己。

这里必须要夸一夸凯特浑然天成不留痕迹的表演功力。素颜出镜，微胖，有些驼背，穿着臃肿而破旧的衣服，围绕着过时的装修风格和老气的旧家电，曾经的Rose卸下粉黛，用每一丝皱纹表现梅尔的挣扎。

微张的嘴唇，耷拉的眼角，空洞的眼神，并不敏捷的躯体，梅尔克制内敛，浸泡在抑郁的氛围里。

她很少表达，将拒绝写在脸上，这种撑着的状态让无数社畜共情：真正理解你的人有多少，能说出来的痛苦也不是真正的痛苦。

这些情节看似与案情没有任何关系，正如凯特本人理解的那样：凶杀案只是剧情的一部分，对小镇不同家庭人物弧光的展现，才是剧集叙事的根本，正是个体故事的复杂性才折射出普通人群生活的艰难。

送女儿上大学，她心里不舍嘴上却说着快走；面对情人的冲动与接纳，与她的克制形成了鲜明对比；作为警探，她利用警局羁押的毒品栽赃给孙子的生母争夺抚养权。《东城梦魇》里，没人是天使的化身，正义如梅尔也会犯错。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啊。

03

《东城梦魇》里的女性叙事

2009年，凯特已经凭借朗读者成为奥斯卡影后。

作为绝对的大女主，这部剧里的凯特没有任何特权——梅尔的角色没什么特异功能，不尽人意的生活里她不是最惨的，惩恶扬善的职责她也不是最强的。

以她为代表，《东城梦魇》里的女性叙事不喊口号，也没有空洞独白，而是选择用现实的例子诉说女性的困境。

白人男性掌握话语权，却吸毒酗酒出轨，被谋杀的是未成年单亲妈妈，被囚禁的是年轻女孩，被背叛的是养育了三个孩子的妻子，被放弃的中年妇女身患癌症依然寻找出路。相比于那些把女权写在脸上和题目里的直白，小镇里的性别失衡却更加令人动容。

女性或许敏感但绝不脆弱，女性或许柔弱却依然坚韧。离婚后的梅尔与妈妈、女儿、以及孙子住在一起。一家子女性承担起养育后代的职责，这个看似巧合的安排实际上是在隐喻：女性并没有如常人所想依靠男人，反而是男性需要依靠女人。

看《东城梦魇》的前半段，社畜沉浸在小镇生活的逼仄中常常会感到窒息。剧集直到最后一集才完成了从“致郁”到“治愈”的过程。

结局是一个happy ending，但《东城梦魇》并没有采取让善恶归位的简单大团圆方式，它依旧采取了内敛保守的小镇做派：错误能够被原谅，有些秘密可以永远被埋葬。

主创们把人性的趋利避害善恶难分贯彻始终，这个铁锈小镇仍笼罩在雾霭沉闷的破旧氛围里慢慢恢复。《东城梦魇》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爽剧，它用真实让人们反思庸常生活的出路，在忧郁之下流淌着温情的底色。

每次看到优秀的剧集作品如《东城梦魇》，小飒都要感叹一句，又见到一部尊重观众智商的剧集作品了。国产剧看多了，我们见多了虚假狗血的情节堆砌出来的幻梦，近几年流行的女性主义作品如《延禧攻略》《三十而已》也逃不出爽剧的外壳，暂时的“胜利”没有现实意义。

为什么国外可以源源不断创作出这样的好作品？

网飞等流媒体的强势入侵大大限制了院线的发展，整个娱乐行业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追赶流媒体的步伐，老牌电视网HBO请出了豪华的主创团队，用电影版的质感和足够精彩深沉的剧情留住观众。

诸如凯特·温斯莱特这样的好莱坞大咖并没有躲在大荧幕之后坐以待毙，她们反而积极加入到电视剧创作中。在她之前，奥斯卡影后妮可·基德曼、瑞茜·威瑟斯彭等主演的《大小谎言》也为妮可贡献了事业的又一高峰，她最近也推出了新作品《无所作为》，继续深耕她最擅长的中产阶级女性类型。

实际上，国内影视行业也注意到这个现象。以《白夜追凶》《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为代表的节奏明快的悬疑短剧火了，优酷爱奇艺等视频网站效仿网飞一次性放出多集，观众少了漫长的等待，反而多了对剧情的尊重。今年，芒果TV应势推出8集小短剧《猎狼者》，题材带来的新鲜感与炸裂的视觉冲击感，预定了今年国产剧的口碑佳作。

但是国内尚未出现以女性题材、女性班底为主的口碑短剧。女性角色镶边、辅助、花瓶等设定层出不穷，前不久上映的电影《我的姐姐》，解决女性现实问题的方式又回到牺牲与奉献的陈词滥调。

流量明星占据市场主流的现象也屡被诟病，随着秦昊、廖凡等文艺片男神通过短剧迎来了春天，而许多有演技有想法却接不到戏的大龄女演员只能多次无奈在公开场合宣传自己的“便宜好用”。

观众对好作品的不吝赞美已经给出了最直接的反馈。除了对大家从哪里看到海外剧的疑问，请各位行业大佬们也看看观众的呼声，将原创好作品尽快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