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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讲述:我的忘年交上官樱


来源:凤凰网时尚

一转眼,潘老师已经去世6年整,真想他!

   

蓝莓讲述:我的忘年交上官樱

一转眼,潘老师已经去世6年整,真想他!

[本期关键词:忘年交]

     

今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我们报纸副刊做了一个关于经典阅读的策划,要求我在两天时间里向不同年代出生的作者约稿。时间紧迫,还得保征质量,让我一时措手不及,不由得想起了我以前的 “御用”作者——潘芜(笔名上官樱)老师。潘老师在世时,不管手头儿多忙,只要我的版面需要,他都是“立刻”、“马上”给我写,从不耽误一分钟。他的稿件都是手写,工工整整,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最让我省心了。唉,一转眼,潘老师已经去世6年整,真想他!

 
第一章

2009年4月20日是个阴雨天,很冷。那天下午,有点感冒的我躺在床上,盖了两床厚棉被还冻得直哆嗦,直挨到天快黑了也不想起来。就在这时,同事艳华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潘芜老师4天前去世了,死于心肌梗塞,而且今天早晨已经出殡……        

我竟未能见到潘老师最后一面!虽然外面一直是阴雨连绵,可我的心却飞向了潘老师、飞向了潘老师的“惜书斋”。当晚8点,当我出现在安达小区15号楼——潘老师家门口的时候,潘老师的夫人——我叫她阿姨,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阿姨知道我和潘老师是“忘年交”。 

潘老师的遗像就挂在他的书屋——“惜书斋”里,供品桌上两束金黄色的菊花仍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此情此景让我心酸,使我不得不相信:这里的主人——潘老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握住阿姨的手,我无语凝噎。阿姨对我说:“潘老师临走前那几天还念叨过你的名字,还有任白、陈长林的名字……可是,他走了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你们的电话,无法通知到你们了……”

我满怀着对潘老师的愧疚之情在他的遗像前三鞠躬:“潘老师,我来晚了!”   

记得我最后一次去看望潘老师,还是在2006年——他去世的3年前,与我同行的还有同事大侠和艳华。那时潘老师已经76岁了,患有糖尿病,但看起来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好。临走的时候,我还从潘老师的书架上拿回了一个做工独特的工艺品,是潘老师的一个朋友从非洲给他带回来的。我当时不知深浅,张口就要,潘老师二话没说就给我了。

想来令我惭愧,在我与潘老师十多年的交往中,我一直都是“拿来主义”的。

开始是要稿。大约是1996年吧,听说潘老师被评为“吉林省首届十大藏书家”之首,我作为《新文化报》的记者前去约稿。那个时候,潘老师的家住在西中华路5号。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他的“惜书斋”里看到的情景:三室一厅里,单辟一间书房;书房中,9个顶棚而立的书橱,外加3个书架,空隙之处堆的也都是书,中间勉强挤下一个写字台……

那次我在潘老师家坐了很久,潘老师跟我谈了他的革命生涯和文学创作之路,我们兴致盎然地聊个没完。此后,潘老师成了我的好朋友和最可信赖的“御用”撰稿人。

后来是要书。记得那年电视里播放连续剧《啼笑姻缘》,我一门心思要看看老版本的原著。市场上当然买不到,我就去潘老师家找。潘老师说:“别急,我把我的这套送给你。”潘老师就从书架上给我拿下一套安徽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的《张恨水选集》,其中包括一本《啼笑姻缘》和三本一套的《金粉世家》。书的品相非常好,潘老师还用白纸给书包了书皮;潘老师爱书惜书,看书时都是先净手,他的书无论放了多长时间都像新的一样……

此套书让我如获至宝,抱回家去看了个够。后来,我从潘老师所著的《描红集》中得知,张恨水也是潘老师的最爱。潘老师在书中记述:“张恨水的作品,我童年时爱不释手,而今垂垂老矣,仍然爱之弥深。”而我却不知深浅地伸手要来了潘老师最钟爱的一套书!  

我和潘老师的友谊因书结缘,且十多年来一直延续着。年过花甲之后,潘老师更喜欢到旧书摊“沙里淘金”。他那时每周六都到同志街附近的旧书市场淘书,并把这个地方推介给我。所以,每当我去淘书时,总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觅到潘老师的身影。那时,我儿子还在上小学,我很想给他买一套描写抗日战争故事的电影版小人书,比如《地道战》《小兵张嘎》等等,但去了几次都淘不到。后来有一天,潘老师突然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去他家取书。我过去一看,见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共计14本的小人书,都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旧版本,正是我最想要的。虽是旧书,有些已经残破,却被潘老师“修补”得焕然一新。潘老师说,这是他刚从旧书市场淘来的,送给我儿子。

 
第二章

我的同事艳华和大侠与潘老师也有过长达数年的书缘和稿缘。

艳华认识潘老师是在2000年的4月份,那时她刚到《新文化报》不久,还是个小编辑。那时艳华做了一期关于手写书信的话题,因为潘老师从来都是用手写稿件,便想请他谈一谈这方面的想法。记得潘老师写的是《手书的愉悦》,从中可以看出他对手写文字的热爱。在取稿件的时候,他们约在人民广场见面。艳华一下车,便看见潘老师拎着一个布包在离站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她的心一动,觉得他很像是在等着接自己放学回家的家长,艳华赶紧走过去。潘老师从布包里拿出稿件递给她,又从布包里拿出几本书,说:“我特别选了几本书送给你。”艳华感激万分,潘老师为了她取稿方便,特别选了一个她熟悉的地点,还老远地带了书来。艳华掂了掂那几本书,很沉。

大侠的书柜里一直摆着《寒柳》。当年她对柳如是特别感兴趣,很想写写她,于是去省图书馆找到了陈寅恪先生的《柳如是别传》,还有清代关于柳如是的零星散记。一次开会时,她和潘老师说到这件事,潘老师说,你到我家吧,我送你一本书。于是大侠去了潘老师家,潘老师拿出这本柳如是传——《寒柳》。大侠知道潘老师是爱书之人,他的消费基本就是买书,所以当即表示很快读完,然后奉还。潘老师却说:“你拿去读吧,不必还,送你了。”大侠不敢承受,潘老师又说:“我老了,读不动了,把书送给想读的人我很高兴。”潘老师又领大侠四处看他的存书,并且说:“这些书你喜欢什么拿什么,不用客气。”大侠虽然没有忍心拿走一本书,但对潘老师的感激,已深深地植在她的心里。

后来,大侠在《吉林日报》发过一篇关于母亲的随笔,潘老师专门打电话给她,夸她写得好。潘老师还夸她是个好孩子,她不知道“好孩子”的确切指向。潘老师曾跟她讲过很多他过去的生活,都是不幸的,而她听得很专注。潘老师当时就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听过去的事了……”大侠想,人老了,喜欢回忆,而她是能够领会他心情的“好孩子”吧。后来大侠主持情感倾诉热线,潘老师又打来电话,说:“这个工作很适合你,你肯定会干好的。”

大侠想起第一次见到潘老师的时候,大约是1997年,是在省文联搞的“驼龙”作品讨论会上。潘老师一头雪发,蓝色布衫,软布黑鞋,清风道骨,不全像一个读书人,更像有道行的道人。当时大家都叫他潘芜老师,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上官缨”老师。上官缨这个名字,她是从中学时就开始知道的,读潘老师的作品时,总对这个名字产生很多联想,觉得既浪漫,又有一些历史感;现在再看这个名字,感觉既历史,又浪漫了!

潘老师一辈子与书相依相守,嗜书如命,为了买书,经济上并不宽裕的他只好年复一年地开源节流。开源是拼命地笔耕,换些微薄的稿费;节流是省吃俭用,缩减生活开支。但他却没有任何失落之感,他经常爱说的话是:“有书真富贵,无欲赛神仙。”

潘老师是如此地离不开书!他突发心梗去医院抢救时,只住了一天院,却一个劲儿地催促老伴:“你快回家给我取本书看。”

谁是书痴痴似你呢? 

敬爱的潘老师,但愿天堂里的书,会比人间更丰富。

潘芜生平                                                                                              

潘芜(1931年—2009年),笔名上官缨,吉林省著名作家。生于1931年,很小便父母双亡,只读了两年多的小学。1946年10月参加工作时,尚不足16岁,是本村的儿童团长。建国后一直在文艺团体工作,历经东北文协文工团、东北艺术剧院创作室、东北作家协会剧作组、吉林省文联创作组等。曾任《参花》文艺月刊主编。1949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艺文乱弹》《惜书斋书影》《上官缨书话》《东北沦陷区文学史料》《描红集》等。

 

蓝莓 凤凰时尚情感专栏作家

蓝莓,某报首席编辑,编辑、主持情感栏目十余年。文风质朴,重写实,轻虚构。关注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

蓝莓邮箱:liuli211a@sina.com

 

[责任编辑:闻捷]

标签:忘年交 作家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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