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高兹是哲学家萨特的弟子,他本人也是一位哲学家,被称为法国五月风暴的先驱。他的《致D——情史》,写的是夫妻两人对世界的遗言。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有着法国文学的元素。可以想象,高兹在隐居乡下的房子里,在他亲手种下的两百棵树荫蔽的房子里,面对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深情地写下这样滚烫的句子:“你很快就八十二岁了,身高缩短了六厘米,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丽、幽雅,令我心动。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我的胸口又有了这恼人的空茫,只有你灼热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时,它才能被填满。”
在他们开始的地方,是他们的结束。《致D——情史》的开头这样写,结尾又这样写。让人想起杜拉斯的《情人》中经典的开篇:“……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与《情人》的开篇相比,《致D——情史》更动人心魂。缓慢的回忆,爱情的欢愉,生之欣悦,死之从容,纵使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
作为哲学家,高兹在《致D——情史》中渗透了对两性、对爱情、对婚姻、对疾病、对生死的洞察和思索。在探讨两人爱情的基石究竟是什么时,他提到梅洛·庞蒂所说的“灵魂即身体”;多莉娜在回答安德烈·高兹结婚的疑惑时说:“如果你和一个人结合在一起,打算过一生,你们就将两个人的生命放在一起,不要做有损你们结合的事情……你们怎么做,就会成为怎样的人。”——这几乎是萨特的哲学。多莉娜因患腰椎间盘突出,被医生注射了一种物质,这种可怕的物质,压迫她的大脑。面对生活这样严峻的变故,高兹思索:“医药技术是福柯日后称之为‘生物权力’的一种特殊形式,在这种权力中,技术控制已经直接影响到最为私密的、人和自身的关系。”在我看来,《致D——情史》是另一个版本的罗兰·巴特的《恋人絮语》。
爱情在这荒诞的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说萨特和波伏娃的爱情是一种经典,而安德烈·高兹与多莉娜的生死之恋,则是一种更为奇崛的经典。“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安德烈·高兹与多莉娜开始的时候是平淡,两人的婚姻生活,相濡以沫,多莉娜患病改变了两个人的生活。多莉娜一度逃离死神,“生命有新的意义和新的价值”。而安德烈·高兹则思索:“什么是我应该放弃的次要的东西?”安德烈·高兹自由选择、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再“推迟存在”。显然,他已经明了生死的奥秘以及生命的意义,透过和对方的关系理解生命的本质,“经彼此而生,为彼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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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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