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豆腐年

□卢素玉

我的家乡在鄂西小城襄樊，家乡的年味散发着浓郁的豆腐香，家家户户过年都要做豆腐，讨个“福”（腐的谐音）气。

做豆腐是很辛苦的活。腊月里父亲天不亮就起了床，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独自推着沉重的石磨，边走动边往磨眼里倒黄豆和水。这种用石磨磨出的豆浆，比机器磨出的豆浆味道要纯正。旋转的石磨不停转动，洁白的豆浆从磨缝中汩汩流出，又顺着磨盘流到地上的铁桶里。一桶豆浆磨好后，父亲还要将其中的豆渣分离出来。下一步是煮浆点浆，这是父亲的绝活。父亲把生豆浆倒入锅内煮沸，边煮边舀去面上的泡沫。父亲很会控制温度，温度太高或者太低，都会影响做出来的豆腐的质量。做豆腐最关键的是点浆，等火候到了，父亲将卤水倒入刚从锅内舀出的热腾腾的豆浆里，用勺子轻轻搅匀，数分钟后，豆浆凝结成了豆腐花。父亲用包布将豆腐花包起，盖上板压十来分钟，豆腐就做出来了。

父亲做豆腐专注、用心，仿佛是个雕刻家在制作一件艺术品。父亲练就了一手过硬的技术，同样的黄豆，同样的家当，父亲做的豆腐味道就是比别人做得好。整个腊月，父亲总是会到邻居家指导他们做豆腐，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样的关键工序，父亲亲自操刀，一天下来走遍了街坊，累得腰酸背痛。

鲜豆腐可以从腊月吃到元宵，新年里我家里飘荡着浓浓的豆香，经久不散。豆腐是高营养、高矿物质、低脂肪的食品，丰富的蛋白质有利于增强体质。香菇豆腐盒、小葱拌豆腐、雪花豆腐、麻婆豆腐……都是我们过年爱吃的豆腐菜。吃不完的豆腐就切成小块用冰水泡在桶里，每隔一两天换一次水，还可以把豆腐放在房顶上冻一晚，第二天就成了冻豆腐，炖烩菜最好吃了。

父亲做出的豆腐色泽纯正，细腻爽口，煎炸炒烩都不易碎，成了我童年过大年的美食。虽然如今市场上豆制品供应十分丰富，嫩豆腐、老豆腐、豆腐丝儿、豆腐片儿、豆干、熏干等让人目不暇接，但现在的豆腐在制作过程中添加了一些化学成分，总感觉只有儿时的豆腐才称得上纯天然绿色食品。

那时的飘香豆腐年，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