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事例足以说明,说侍从室是蒋介石的“智囊”,它是当之无愧的。
侍从室又是蒋介石的“联络站”,为他的军事行动,特别是反共军事行动当参谋、下指示,起联络作用。众所周知,抗日战争时期,蒋介石是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他部署在抗日第一线的部队大多是“杂牌”,如西北军、东北军、川军、桂军、滇军、粤军、晋军等等,真正的中央嫡系部队是很少打头阵的。但对付共产党和八路军、新四军,蒋却部署了最精锐的嫡系部队。如对陕甘宁边区,就由胡宗南的数十万大军包围着,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下手。1943年6月29日,胡宗南从西安秘密发电报给蒋介石,报告说已调集了三个师的兵力,定于7月28日进攻陕甘宁边区,并详报了作战部署。
侍从室知道军情紧急,立即将电报呈送蒋介石。蒋当即批示:“可照已有岗电切实准备,但须俟有命令方可开始进攻,否则切勿行动,并应极端秘密,毋得声张。”侍从室又以最快速度将此“圣旨”通知胡宗南,发挥了上下联络的作用。
侍从室的触角伸得很长,许多事情都要介入,甚至对标榜“司法独立”的法院也要干预,也要指手?脚。
1942年,在重庆出了一件大案,曾?轰动山城。事情是这样的:中央信托局运输处?理林世良,勾结大成商行的章德武,大搞走私活动。一次从仰光到昆明一下子走私商品3000多万元,林世良从中渔利1000多万元。?知事机不密,被军统局侦知。军统本来就想把缉私这块“肥肉”从孔家手中攫取过来,遂向蒋介石状告孔祥熙。
这时抗战正处于最困难时期。广大群众生活艰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多少人啼饥号寒。“家无隔夜粮,路有冻死骨”,可谓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而林世良之流竟大发“国难财”,舆论哗然,国人皆曰可杀。司法机关慑于民意,准备将林世良判处死刑。
但林世良可不是一般人物,而是个有很硬背景和后台的特殊人物。他的后台就是蒋介石的大舅子、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以及孔夫人宋霭龄。这位孔夫人是当时“第一夫人”宋美龄的大姐,嗜财如命,搜刮钱财不择手段。而做走私生意在当时是捞钱的一条捷径,孔夫人和她的大公子孔令侃岂肯放过。林世良?先当过孔祥熙家的管家,后来又替孔祥熙家族做走私生意,西药、五金、卡车、建材,以至鸦片、吗啡等毒品都拼命走私,毫无顾忌。他成了孔家敛财的一个得力帮手,是具体操办者之一。更重要的是,法办了林世良,今后还有?替孔、宋卖命?再说,万一林世良在临死前将走私内幕和盘托出,孔、宋岂不要大丢面子。权衡再三,孔、宋二人决定“运动”法院从轻判处林世良无期徒刑。只要留住了一条性命,过几年不就出来了吗?
法院当然不敢得罪孔“国舅”和宋“皇姐”。按照孔、宋的要求,将案件呈报到了侍从室,待蒋介石“核准”后即行办理。
侍从室里的“智囊”们看到案件报告后,进行了议论。孔“国舅”和宋“皇姐”的面子固然要考虑,但“领袖”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更为重要。权衡结果,陈布雷、于达、唐纵等人在呈批件上拟了个“判处死刑”的意见。蒋介石踌躇再三,最后下决心宁肯开罪“国舅”和“皇姐”,也不愿动摇自己统治的根基,于是同意了侍从室的签呈,下令将林世良枪决。
林世良案件又一次证明,侍从室的权力确实大得惊人。不要说区区法院,即使贵为皇亲国戚,也不得不向它低头俯首,甘拜下风。
侍从室不仅干预司法,甚至连“邮检”这样的事也要过问。
1943年下半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进入反攻阶段。11月22日,中、美、英三国首脑蒋介石、罗斯福、丘吉尔在埃及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开罗会议,会后发表了《开罗宣言》。蒋介石是18日秘密离开重庆赴开罗的。对蒋忠心耿耿的陈布雷为了蒋的安全,特地给邮政局下达了严格实行“邮检”的指示,要求对蒋的行踪不得有丝毫泄露。
真是上管天文地理,下管鸡毛蒜皮,凡是与蒋介石有关的事,侍从室都要过问。其范围之宽,可说无所不包。
家丑不可外扬,疏不间亲,这些都是中国的古训。但侍从室对于蒋介石,却是例外。侍从室人员天天随侍左右,耳闻目睹,对蒋介石的家务事知道得很多,蒋即使想瞒也瞒不住。因此,蒋介石有时也就一些棘手的家族之间的事情,征询侍从室高级幕僚的意见和看法。
1944年5月,“国舅”孔祥熙提出辞呈,要求辞去行政院长职务。蒋介石接到辞呈后,心中犯了难。同意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同意吧,孔祥熙的名声实在太臭。思前想后,蒋介石拿不定主意,遂问计于陈布雷。
陈布雷善于揣摩蒋介石的意图,谋多,计绝,深为蒋所赏识,被倚为股肱。陈向蒋献计说:“止谤莫如自省。孔院长如能切实自省,改了就好。决不能因外间有所非议而有所表示,愈表示反而会增加社会的不安。”蒋一听,欣然同意,并派陈布雷代表他本人对孔祥熙表示“慰留”。
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蒋介石要发表多得不可胜数的讲话、演说、谈话、文告、电报,甚至还要舞文弄墨,著书立说,因此文字工作任务就非常繁重。侍从室对此当然是责无旁贷,是题中应有之义,是它职责范围内的事。由此,人们又把侍从室称之为蒋介石的文字“加工厂”。
蒋介石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多得不可计数,如果各机关呈送的公文他都要一一过目,那他就别活了。侍从室为此制定了一套公文处理的程式,即将各机关报呈蒋介石的文电,大致分为“呈阅”、“呈核”、“报告”、“情报”四种类型。侍从室根据各类公文的内容、性质和轻重缓急,分别整理成不同表式,再呈送蒋介石。蒋批阅后,侍从室再转发给各机关承办。
蒋介石还喜欢发“手令”,其数量之多真是吓人一跳。据段氏兄弟的老同仁、在侍从室工作八年之久的秋宗鼎先生亲身所见所闻,从1936年1月至1948年4月,侍从室(包括后来的军务局和政务局)积累的蒋介石手令,竟有120多箱。笔者曾专门到在南京的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探询能否查到这批资料。回答令人遗憾:南京解放前夕,蒋政权将大量机密档案运往台湾。有关侍从室的机密档案更是不会留在大陆,授人以柄的。
蒋介石的手令和下发的文电,自己动手写的为数寥寥,绝大多数由侍从室代拟。蒋写个“可”或“阅”。其“阅”字形状类似“龙”字,人称“?龙”。
给蒋代拟手令或电报,是侍从室的一大任务。
蒋介石手令的内容,从军事、政治、党务、人事安排到机构设置等等,可以说应有尽有,无所不包。他还签发了大量电报、书信、公文。侍从室在代拟上述手令、书信、文电时,首先必须弄清蒋介石与受文人的关系。对一般部属,蒋介石是板起面孔打官腔,直称下属之姓名、官阶。对关系较密切的,则视情况区别对待,或使用对方的别号,甚至称兄道弟,如对冯玉祥就称焕章大哥,对阎锡山就称百川兄,对李宗仁就称德邻兄,如此等等。对黄埔军校的学生,本来他是校长,完全可以居高临下直呼其名或仅称其职务加姓名,但蒋介石为了笼络人心,常常也对其称兄道弟,如对胡宗南称宗南弟,对康泽称兆民弟。对“杂牌”军的将领或地方实力派,则更加客气,如对比自己小14岁的张学良称呼汉卿兄;对拜把兄弟马福祥之子马鸿逵,因其任宁夏省政府主席,为了à拢他,蒋竟不顾辈分,对“侄儿”也称呼为“少云世兄”。对于蒋介石的这一套习惯、手腕,侍从室起草文电时都必须十分注意,不可稍有差错,否则就会受到训斥。
蒋介石的一些极机密电报,有时也不?过侍从室第一处和第二处转呈或转发,而由侍从室机要组越级直接呈送蒋介石。蒋介石对其重要部属,都由侍从室专发密码本,每双月更换一次,规定自行保管并亲写电文。机要组长毛庆祥,是蒋的亲信。这类电报只?过极少数人之手,其内容也就成为千古之谜了。
至于比较长一些的讲话、文件、文告等等,有时蒋介石也口授其内容,由侍从室人员加以记录整理,尔后再送侍二处主任陈布雷作文字上的润色和加工,最后呈送蒋介石本人审核。
蒋介石和毛泽东不同。毛泽东的雄文四卷,均出自他的手笔;而蒋介石的那些长篇大论以至所谓“著作”,均由人捉刀代笔。侍从室里为蒋捉刀的人,首推陈布雷。例如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蒋介石回到南京,即命陈布雷起草对张学良、杨虎城的“训词”。为了洗刷掉自己脸上不光彩的一面,蒋又要陈闭门造车,写一篇《西安半月记》,极尽歪曲事实之能事。蒋介石50岁生日发表的文章《报国与思索》,也是由陈布雷起草,再由邵力子、叶楚伧加工,?蒋审定后公开发表的。
蒋介石对陈布雷的文笔是很满意的。但也有不满意之时。段仲宇告诉笔者,有一次蒋介石对陈布雷说:“你看看人家毛泽东的文章!”陈布雷也不大客气,回敬了一句:“那是毛泽东自己写的。”言下之意是,你蒋介石的文章可不是自己写的,哪能同毛泽东相比!
《中国之命运》是蒋介石一生中唯一的一本“著作”,1943年3月在重庆面世。此书歪曲中国社会的历史,篡改蒋介石以反共起家的发迹?过,诬蔑共产主义“不切于中国的国计民生”,叫嚷“中国的命运,完全寄托于国民党”。为蒋介石炮制此书的是侍从室第五组组长陶希圣。捉刀有功,过了几个月陶就出任《中央日报》主笔,两年后又升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真所谓“代笔自有黄金屋”,升官发财都被陶希圣捞到了。
有人打比方,说侍从室好比蒋介石的眼睛,替他眼观六路;侍从室好比蒋的耳朵,替他耳听八方;侍从室好比蒋的鼻子,替他嗅出各种不利于他的政治气息;侍从室好比蒋的手,替他写文电;侍从室好比蒋的腿,替他东跑西颠,到处联络;而最重要的是,侍从室好比蒋的头脑,替他思考、谋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一个在侍从室工作过的人,说侍从室里黑影幢幢,神秘莫测。即使是在侍从室和后来改称军务局工作过的段氏兄弟,向笔者介绍的也仅仅是一鳞半爪。侍从室的全部档案都被运到了台湾。看来,只有等到台湾回归之日、祖国完全统一之时,才能彻底揭开侍从室的神秘面纱了。
这一天总要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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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杜泊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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