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对艺术的表现有多大帮助？如果你对《英雄本色》里周润发的一袭黑衣、《诱僧》里陈冲的一点白以及《胭脂扣》里张国荣的记忆已经模糊，那么，《橘子红了》也能给出答案，周迅和归亚蕾在叶锦添的造型包装下，徐徐流淌出东方人那份灰色的感伤，让人久久难忘。而刚刚公布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片花中，叶锦添再现了一个妩媚神秘的秦可卿。叶锦添的服装总是偏爱强烈而夺目的颜色，他把热烈留给了艺术，自己总是一身黑衣，再戴上一顶运动帽。在即将步入2010年时，叶锦添出现在蓝色港湾时尚廊，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慕名而来的听众们滔滔不绝地泄露着他心中关于“东方美学的奥秘”。

■谈困惑

东西方元素都能为己所用

叶锦添笑称自己的设计为“乱搞”，“我是一个很疯狂的人，很多东西我都会去想，都会去试，试到最后觉得很好玩，因为很多东西都决定在细节上，而在尝试的过程中，也许这一秒钟是这样，下一秒就截然不同，所以不做完就不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这就是创作最大的乐趣。”

叶锦添出生在香港，从小接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但他在工作中培养起对东方文化的兴趣，“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底气，总是一股脑地研究西方的东西，觉得东方的东西不够好。但后来我们做电影、做昆曲、做古典音乐，在这些过程中，我开始越来越多地接触东南亚文化，慢慢产生了兴趣，后来变得越来越喜欢。”

曾有一段时间，叶锦添似乎陷入“迷茫”，“那时我发现，我想的东西可能有点不对了。后来我想出一种办法，就是不考虑这些元素的出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当然这不是乱用，而是在自由度上做一些改变。”

■谈演员

《卧虎藏龙》弥补章子怡缺陷

从事电影舞台工作十多年，叶锦添一直寻找一种可以容纳一切元素的创作方法。深谙东方的历史、文化与哲学，对异国文艺的好奇、多方游历积累的创作养分，使他更加肆意地游戏在东西方文化之间。“西方的美学都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所以他们的造型都是从外面雕塑出来的。他们做一件衣服之前，要先了解一个人的身材是不是符合黄金比例，然后把造型‘雕塑’出来。我们中国人不讲究太多剪裁，而是讲究内在的气质，或者说气场，因为不同职业的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叶锦添是个多面的艺术家，在他的服装史中，《卧虎藏龙》却是不可不提的一部作品。2001年，叶锦添凭借《卧虎藏龙》荣获奥斯卡“最佳美术设计”奖及英国电影学院“最佳服装设计”奖。电影中，章子怡饰演的玉娇龙身形单薄，但是气质果断刚烈，这样的效果当然和叶锦添脱不了干系，“我们当时找了好多玉娇龙，大家都在试，坦白说章子怡欠缺的是她的身体语言，而且她的气场不够，和周润发、杨紫琼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很容易就垮了。于是李安在剧情和对白上进行了调整，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服装上加强她的气势。”

■叶锦添其人

叶锦添，游走于服装、视觉艺术、电影美术、当代艺术创作之间的著名艺术家。自1986年参与第一部电影《英雄本色》开始，20多年来，参与了多部电影、戏剧的美术和服装制作。他的合作对象包括吴宇森、李安、李少红、冯小刚等知名导演以及台湾著名表演团体云门舞集、当代传奇剧场、汉唐乐府、优剧场等，他在《楼兰女》、《橘子红了》、《诱僧》、《双瞳》、《长生殿》中的服装、美术呈现也受到国际同行们的瞩目。叶锦添最早在全世界推行自己的“新东方主义”美学理念，是让世界了解东方文化艺术之美的最重要的艺术家。

■谈创新

创新后仍保留大家认可的样子

都说人无完人，再美的人也会多少有些缺陷，而服装造型的目的之一就是隐藏人们身材上的缺陷。叶锦添说自己对人的身材很敏感，“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有导演看出我是会看人的，一个人只要从我眼前走过，他的五官外貌、他的缺点，他的衣服应该怎么裁，我都能一目了然。”

和叶锦添合作过的知名女星无数，最让叶锦添佩服的是陈冲。“我印象中的陈冲是性感女神，美到让人窒息的那种，但是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没有我印象中的高，陈冲很坦诚地告诉我，她有三个缺点，坦白说这些缺点她确实有，但是在她以前的作品中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从陈冲这里我发现，专业演员可以专业到直接告诉我他的缺陷。其实我们的工作是把你们所想象中的明星，在很窄的被允许的范围下做很大创新，前提是创新后还能保留你们认可的样子。”

■谈探索

想借现代艺术探索一种可能性

除了服装，叶锦添在艺术界的成绩也不容小觑。正在银泰中心展出的《无忧》就出自叶锦添之手，无论是贯穿了数个空间的《冰川》，还是坐在那里静静观察人的《lily》，叶锦添都将品牌、商品、空间、自我感受融入在一起，希望做出全新尝试，“我很喜欢现代艺术，所以当我知道有机会做现代艺术的时候，我希望把以前的想法都展现出来。但是当我看到商场提供的如此大的空间时，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于是，叶锦添做了冰雕，做了互动性很强的大型装置。他表示，自己在探索一种可能性，“我觉得《无忧》能呈现出一种很特别的风景，就是整个商场里的人都是作品中的一部分，他们或许在购物，或许在看展览，但是他们都能融入到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