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雪山飞狐般的爱情
很多年过去了,我并没有忘记她们的名字,却依然喜欢称呼她们为程灵素和袁紫衣。虽然并没有武侠世界中的传奇和跌宕,但在我心里,那是青春校园里一段雪山飞狐般的爱情。
那时我上高中,电视里正在热播台湾版的《雪山飞狐》。同学们都十分喜欢这部改编于金庸武侠小说的电视剧,不仅喜欢武侠世界里主人公的传奇经历,更喜欢他们之间的感情微澜,以及电视剧中飘逸深情的片尾曲——《追梦人》。而我,更有一种特殊的心情。我从小就渴望能像胡斐一样身背单刀,凭着一套胡家刀法闯荡江湖。程灵素的每一次出场,都会让我想起坐在前排的那个女生,她的身姿,她的神情,她那在清风中微扬的长发,都像极了电视剧中的程灵素。她的同桌,也是一位女生,喜欢穿一件紫色的上衣,也像袁紫衣一样,有着迷一般的美丽和忧愁,让人伤神,让人难舍。
一个上夜自习的晚上,我恋恋不舍地关掉了电视里刚开演的《雪山飞狐》,急匆匆地赶往学校。我的脑海里还满是《雪山飞狐》的思绪。就在我浮想联翩地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竟看见了程灵素,那个坐在我前排的女生。恰是一个春天的夜晚,天边正有一钩残月,还有几个散落的疏星,遥相辉映的是从高楼窗户里透出的万家灯火,街边的路灯散发着静谧的光,春风拂来,杨柳枝轻盈摇动。她穿一袭素色衣裙,婷婷玉立在青青的杨柳树旁,长发在风中微扬,和电视中的程灵素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她常有的笑声不见了,她撅起了小嘴,满面愁容地看着面前的自行车。原来,她的自行车后轮瘪气了。看见我走过了,她对着我笑了,正好你来了,我自行车坏了,正发愁呢。我也笑了,有我在,不用担心,我先帮你把自行车扛回学校吧。在扛起自行车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胡斐帮程灵素打水的场景,心里也凭添了豪情。把自行车放到车棚后,我和她一起走向教室,走在拂面的春风里。教学楼的灯光斜斜地照过来,映衬着她清秀的脸庞。
她突然怯生生地问我:“你喜欢看雪山飞狐吗?”
“喜欢呀!我还觉得你最像程灵素呢。”
“真的吗?我觉得你很像胡斐,我最喜欢看他练胡家刀了!”她的眼睛看着我,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也会练胡家刀吗?”
我正想回答她,却看见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我的眼神有些游移,心里犹豫了一下。那是她的同桌,那位喜欢穿紫色衬衣的女生,和电视里的袁紫衣一样,美丽的面容背后总有一种谜一样的忧郁。袁紫衣的话不多,问多了顶多是浅浅一笑。她是美丽的,也是冷漠的,但是对我却有极大地吸引力。聪慧的程灵素看透了我内心的犹豫,眼神里有一种落寞的色彩,自顾地走开了。我没有追,却走向了袁紫衣。袁紫衣没有言语,只是看了我一眼,脸上依然是美丽和忧愁。
我问她:“你喜欢看雪山飞狐吗?”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真像袁紫衣!”。她浅浅一笑。
“你觉得我像胡斐吗?”
她的笑消失了,低低说:“袁紫衣是不能喜欢胡斐的!”
我急忙问:“为什么?”。她沉默,快步走进了教室。我也无法再去问个明白。
不久,学校的足球比赛开始了。我是我们班的主力前锋,头号得分手。我在场上不断飞奔,抢断、传球、突破、射门,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不知道疲倦。操场边女生群里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其中自然也有程灵素和袁紫衣。那天,我状态奇佳,踢进了一个难度很大的凌空射门。不等足球落地,我左脚凌空踢出,正踢在足球的中部,足球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如炮弹一般落入球网。我激动地跑到场边庆祝进球,女生里早已欢呼如雷。中场休息的时候,不觉中程灵素走到了我身边,很兴奋地说,那个进球太帅了,你就是足球场上的胡斐!我很自豪地说当然了。但下半场很不走运,我被对方球员撞破了鼻子,鲜血直流。当我走到场边止血的时候,程灵素早已迎了过来,手里拿着毛巾。正想接的时候,我的眼神又一次游移,穿过她的耳际,我看见了她身后的袁紫衣,袁紫衣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我不曾见过的怜惜,她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我的心也又一次地犹豫了。我没有接过程灵素的毛巾,而是走到了袁紫衣的面前,她伸出了手,递给我一件纯白的小手帕。
事情却没有顺利发展下去。几个月后,我参军入伍,在祖国的东北边防线上开始了三年的军旅生涯。初期,还和程灵素、袁紫衣她们通了几封信,后来就在千里相隔中失去了联系。数年后,我复员回来,在省城的大学里,见过袁紫衣几次,她谈了一个男朋友,我默然离开。但后来听说,两人毕业后开了一家饭馆,随着饭馆的倒闭,两个人的感情也倒塌了。几年后,她回到了这个城市,匆匆忙忙地嫁给了邻居家的一个男孩,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我偶尔过去看一眼,和她简单地聊几句。现在的她,美丽依旧,早没有了那时的忧愁,话语也多了。
但是,程灵素,十几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始终没有她的一丝音信,向同学们打听,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她,想对她说,我不会胡家刀法,但是我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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