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这位名叫Jarrelle—杰遨的十七岁的青年,专业学古筝,他理想是考上中国音乐学院。接下来,更让你惊奇的是,“我最爱唱的是京剧。”他说。
你知道,隔一段时间他便嚷嚷着要回到那阴冷清静,古气盎然的地方——英格兰。
他说他不堪忍受现代化城市无节制的开发和粗制滥造,他要回到历史的城堡中去,心里才踏实。
有时,你也附庸风雅,说,我也要回到中国去,住进桃花源。
话一出口,你赶紧打住,怕他再问下去,那个地方在哪里?
那里能有一间书店从1790年开到如今吗?伦敦有,牛津街上的Bumpus便是。
那里有整座小城小镇,上几百年的历史,不是为游客而设,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住在里面吗?英伦一带有许多这样的地方。
那里的千年古堡不是几百座,而是成千上万,经受了时代变迁,战祸天灾,面貌仍不改。
当然,你不会忘记历数北京故宫,西安兵马俑,还有敦煌,还有……
五千年的文化历史,你可以说上一整天。不过往往是,需要它们的时候才为之骄傲。
可你往那些名胜古迹里一站,地面上人群稠密,天空中高楼争奇斗艳,你想找个地方留连一会儿,回味一下古代气息,马上就有小贩围上来:
“茶叶蛋,一块一个,要不?”
你被茶叶蛋的香气诱惑,马上掏钱。
这一切都是旅游客的错吗?还是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一吃茶叶蛋,就忘了文化。
你不是没有梦。你追寻过的梦似乎越来越模糊,像是玻璃被冰霜敲打得太久太多。
记得六七岁的时候,你和爷爷去看豫剧。那时侯,看戏就是看戏,像是玩耍。不用买黄牛票,不用找地方停车,交几角钱进门,台上台下连成一片。你趴在戏台边沿上看戏,和台上的角儿仿佛没有了距离。
你只看到的一双双脚急急忙忙,来来往往,裙裾掀起的尘土,刀剑枪戟的尖头在地面上跳动。
音乐节奏慢下来的时候,又见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款款移动,绣花鞋头上的两朵小绒花,像是钩子勾住了你的眼睛。水灵,娇艳,无语。
你随着两朵小绒花进入梦境。
你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哀哀怨怨的粉脸,一双翻飞滚动的水袖。水袖像是天空中的一片片彩云。
细雨润无声,文化的影响力无疑最有力。
你从来不会忘记那剧院里的气氛,那无语的绒花,那彩云般的水袖。那中国戏剧里的婉约凄凉之美……
在西方,你找不到这种感觉。
如今,恐怕在任何一个地方,这种感觉都是稀缺的。
就在昨天,你遇到一位高高瘦瘦的黑人小伙子。
那是在一家城郊之外的,名叫五块石头的店铺——好质朴的名字。
他刚开口说:“你好吗?”竟吓了你一大跳。或者说,你完全没有精神准备,在这白人黑人世界里,在美国中西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有人和你讲起中文。
接着他用中文与你攀谈。周围的人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这位名叫Jarrelle—杰遨的十七岁的青年,专业学古筝,他理想是考上中国音乐学院。接下来,更让你惊奇的是,“我最爱唱的是京剧。”他说。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拉开架势,有板有眼的唱起了《苏三起解》。
五根修长的黑指轻轻捏成莲花状,微颤颤移步转肩,清唱余音缭绕,你呆呆地看他唱京剧,竟忘了鼓掌。
“你会不会唱京剧?请你唱一段好不好?”
他突然问你,还使劲拍着巴掌。
看样子,他在这里偶遇一个中国人,又激动又好奇,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殷切之意。
你突然矮了几分似地,喃喃地说,我只会唱几句样板戏。
虽然“样板戏”这三个字难倒了他,但还是一个劲儿恳求。无奈,你还真唱了几句。
这几句唱,竟唱出了一个人的眼泪。
这个年轻的妈才三十五岁。杰遨的妈妈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问,“你知道如何做水袖吗?我想学京剧的水袖功夫。”
水袖?你猛然想起那空中飞舞的长袖,团团云朵般,但随着风,早已逝去了踪影。
尺寸?布料?颜色?你茫然地摇摇头。
诗琴书画,中国文化最基本的东西,你知道多少?被你疏远的,何止是水袖和古筝,还有最亲切的文明。
活在当下,一会儿是革命风暴,一会儿是商品浪潮,浪浊拍天,虽由不得自己作主,一路上滚爬下来,你真正抓住了什么?
你看着眼前这一对母子,惭惶之情油然涌起,有几分悲哀的想道,
你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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