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需要废物
蔡康永看过一本书叫《听课戏班的朝圣者》,作者是个非常狂烈的生物学家。她对美已经爱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她会抓着一只飞蛾,琢磨翅膀为什么这么多颜色?每天都思考:树为什么会分出大杈子来,海浪为什么有这么多波纹。她居然能写出生物学上的道理,整本书很神经地一直在说一句话:造物者是疯子。
一定是个疯子,否则不会把这么多精力放在那些你看不到的细节里。
中国人以前没有错过这件事,他们真懂得上帝的癫狂。魏晋南北朝的人会在马桶里面铺满鹅毛,大完便以后,粪便会沉到鹅毛底下,鹅毛会自动收拢,把它盖住。
当然,蔡康永很不喜欢这些人:你要作一个名士,你整天化妆,嗑药,穿漂亮衣服,Party,花自己的钱,那很好,就跟时尚界做的事情一样,可你不要站在官位不做事,老百姓的人生被你给折腾倒了,所以他们很混蛋。“可我如果活在那时一定是那群废物中的一个!”蔡康永坚定地说。
“做个废物也是社会的进步,大家都是有用的,挺可怕的。”我也用励志的语气说。
“其实世界已到了这么荒谬的地步——我们大部分人做的是没有用,如果要按照没用的程度一批一批烧掉的话,也许时尚杂志第一批要烧掉吧,娱乐杂志下一批烧掉,超没用,现在没有几个人在做有用的事?事关温饱,生老病死?太少。”
其实,废物点心越多,这个世界越文明。世界上多了很多无所事事,无事生非疯家伙,我们都不需要做螺丝钉了,不必按照一个答案回答问题,不必由另一群人规定我们应该看什么,想什么和说什么……什么时候堕落不再是罪恶?什么时候效率是最傻逼的词语?什么时候我们不爱看《越狱》或者《肖申克的救赎》这样的囚犯题材?
如果你自认是个废物,就自由了,那么当你回答诸如假如你下一年就突然死去……这样的问题时,就不会太麻烦。蔡康永说:“我岂止可能下一年就会突然死去,简直是下一刻就有可能,世界上各种匪夷所思的死法还少吗?其实我就是抱着下一刻会死掉的觉悟活着呢。”
“不会遗憾?”
他看着我,好像我是外星人:“肯定有啊,但没关系。幸好我从小翻那本很厚的《世界著名电影导演传记》,每个导演都留了好几个想拍没拍成的电影,比如《发条橙子》的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小时在看他的传记,就知道他到处讲要拍《拿破仑传》,到死也没拍成。遗憾太普通了,本来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如果死时无憾,这家伙肯定是神仙了,诸葛亮死了都抱着遗憾死的,为什么一般人不该抱着遗憾死?”
“你可以做心理咨询师了。”我说。
他笑:“美国人整天看心理医生真的是很倒霉,哪能解决人生终极的问题,他们只信一个宗教,太局限了,才需要心理咨询补充。中国人很好玩,中国人的宗教比较像是心理辅导的教材,不用整天跪拜孔子,孔子累累如丧家犬,肯定不是宇宙间唯一的真理,所以中国人有时候听孔子的,有时候听庄子的,有时候听释伽牟尼的,哪里方便就到哪儿去,想蹲哪个坑就蹲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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