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渊

结婚的时候，有朋友送了我们一个花瓶作为贺礼。花瓶是从香港带回来的，质地为水晶玻璃，瓶口开阔，瓶身很深，很有点雍容富贵的气派。我和妻子很是喜欢。

不过，这气派的花瓶也未免大了点，买三五元的鲜花回来插在瓶身里，显得空空落落的，非得买上10元、20元的一大捧才能填满它，才能衬出满屋子的喜气和生机来。

新婚那阵子，上门的朋友络绎不绝，我和妻子经常乐颠颠地请些玫瑰或百合回家，细心地放进花瓶里，勤快地换水，修剪。如有客人观赏到客厅里的这片春色，发出赞叹时，我和妻子就有了成就感，觉得自己没有对不住这只昂贵气派的花瓶。

时间一天天过去，来的客人渐渐地少了，新婚时的热闹劲一去不返，我们开始过水一般寻常而忙碌的日子。我这个一向对数字缺根筋的人，居然就学会了记帐理财，可笑地运用电脑软件，把家里的每月收入和支出算计得头头是道。而从来没有起过油锅的妻子，也慢慢地懂得了在菜场讨价还价，甚至炼出了一手过得去的厨艺。跟过去相比呵，生活中好像少了点什么，可分明却又多了点什么。盘桓在心头的这个隐隐的疑问，有一天在我的一次不经意中，忽然蹦出了答案。

一天下班时，我想起家里还少一道绿叶菜，于是特意提前两站下车，去菜场兜一圈。从菜场出来后，我左手提皮包，右手拎青菜，走了两站路，又爬上六楼。备感疲惫的我，换鞋进门后，将包往沙发上一放，又把青菜也随意一搁，这才觉得轻松了些。比我早回家一会的妻子，早已在厨房里忙活开了，见我吃力的样儿，赶忙端了杯茶过来。她眼光一扫，有点惊讶地嚷了起来：“呀，你怎么把青菜搁在那只花瓶里了啊？”我听了呆了呆，就见那只在以前被我们视作宝贝的瓶子，果然被我刚买回来的青菜们占据着，绿油水嫩，满满当当。

这么个精致昂贵的饰品，原本是玫瑰和百合的栖身地，而今却被我在无意中当成了盛放菜蔬的锅碗瓢盆！不过为什么，这个象征的浪漫美丽花瓶，以前都是插放着鲜花的，可现在的它怎么会是空着的呢？有了这个原因在先，才提供给了我这个俗人一个可乘之机哦。

看着被塞满了青菜的它，我这才想起，我和妻子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花市，没有像新婚那阵子，常常兴致勃勃地去选玫瑰和百合了，多余的一点闲暇时间，好像都用于上超市和菜市了。

将雅物渐渐降为了俗器，将新婚之初的浓爱浪漫，渐渐化为了平常日子的点点滴滴，这是否是每一对夫妻的必然经历？默契与甜蜜被细化分解到了买菜、吃饭等每一件“俗事”中，谁能说这不是爱情的完美归宿呢？就让我们的爱，在柴米油盐中细水长流下去，并且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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