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闺蜜短信,让我陪她去友谊商店买东西,然后顺路去“那一家茶餐厅”喝个下午茶。
这样的短信简直是对彼此默契程度的测试。首先,她并没有说要去三间友谊商店中的哪一间;其次,我也从来没跟她一起在任何一家茶餐厅吃过东西。不过,既然她理直气壮地说“那一家”,我只能把它理解成本城的标杆茶餐厅,所以她计划去的只能是淘金路的“表哥”了。闺蜜是时尚圈人,她说的“那一个”,几乎跟It Bag的It是同一个意思。
我们边滔滔不绝地聊天边往“表哥”走,走到店门口,两人同时“咦”了一声,而且是用那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因为招牌居然变成了“表叔”。
闺蜜气急败坏地喊:“完了,原先那个店没了。”而且我们都认为这个名字的改变跟 “喜凤台”是同一个逻辑。以前有家颇有名气的餐厅叫起凤台,后来易主之后就改成喜凤台了。在粤语中,喜和起的发音一样,显然新主想用浑水摸鱼的招数留住旧客。
闺蜜一向对混淆视听的伎俩义愤填膺,连门都不想进就掉头要走。我拉住了她,因为心里怀着一丝希望:即便是换了老板,厨子还是有可能保留的吧。于是决定进门探个究竟。越是往里走,我就越是狐疑,因为这分明就是以前那个“表哥”啊,所见之处跟过往一模一样:同样的神龛摆在同样的位置,电视频道永远锁定本港台,柜台里依旧是堆成小山的菠萝油。这里的招牌菠萝油是我的至爱,仅从远处看到它比别家大一号的尺寸和蓬松的憨态,我便确信它的确是“表哥”的正宗出品。
还有奶茶,“表哥”的奶茶曾是我来这里吃饭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有一次我打包了杯奶茶放在车上,回家途中每每遇见红灯需要停车的时候,我就拿起那杯奶茶喝一口,然后觉得回家的路途前所未有地美好。此时吸上一口,奶茶的味道依旧醇香如昨。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们越发地不能理解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改名呢?于是找来服务员询问,她笑嘻嘻地说:“表哥升级就成表叔啦。”这么避实就虚四两拨千斤的公关辞令,很难让人相信是她本人的原创。
于是我俩怀着不弄明白誓不罢休的劲头决意调查到底,闺蜜当场用手机上网搜索,我则直接打电话找业内人士询问。终于弄明白,人家这名字已经改了有段日子了啦。当时是因为香港另一家颇有背景同名茶餐厅要在广州开店,人家的“表哥”是注册过的,于是我们心爱的“表哥”被逼无奈只好升级成阿叔。
哦,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我们才不管那些是非对错,只顾得上连连庆幸店还是那间店,菠萝油还是那个菠萝油,奶茶还是那杯奶茶。短短十多分钟,我的心情从惊到怒又转为喜。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终于失去了你,没想到你依然在原地,你依旧是你。
离开的时候,我又特意多打包了一杯奶茶到车上喝。等待红灯的间隙喝上一口,有种在电影院里看《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感觉:旧梦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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