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不让任何人打扰。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声音都已在我的回忆里渐渐模糊，我希望它们统统消声匿迹。

邗碚，于阳，邰风，联哥，阿春学长，还有E城我从未提及的一个魔鬼般让我憎恶的禽兽。

当回忆都成了自己的病痛，如阴云般漫布于你的世界，他们中的谁你该忘记或该记得，其实又有多重要呢？

2008年3月。

春天了。

那天美学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就是写一篇对于这个春天的感悟的散文，要三千字。时间给得很充足，交作业的时间是6月份。

于是我开始收集这个春天给我的讯息。我开始注意这个春天里的植物，动物，还有人。

我会用手机拍下这个春天的人，动物，植物。并且用心去聆听这个春天的声音。

四周的建筑都很荒芜

就算在人群之中依然孤独

闯红灯不是我太仓促

只是有点恍惚

才走得不够专注

走在春天的雨里，我听着歌。踩着斑马线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闯了红灯。

不知道为什么，在春天里容易悲伤。忘了是哪位前辈告诉我，人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悲伤。悲伤原来也可以无来由地，突然地袭击我们的生活。可是，真的是无来由吗？还是我们找不出来由所以说是无来由？

雨下得很大。我坐在公车里，看着窗外。总觉得，这个春天，会发生些什么事。每年的春天，都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就好像，春，它就是一些事物的开始。

电话接通后，我开始后悔。那边传来邗碚轻轻地问候声。我眼泪来了，我为什么要打这个号码？

许久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此刻的我仿佛突然哑了似地，难受。

为什么？我终于开始说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忘记你跟我说过的话？你知道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啊。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他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他真的忘了。

邗碚，你知道你在过生日的时候我在等你电话吗？你知道我知道你请了一大堆人吃饭却忘了我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绝望到什么程度吗？你知道分手后的一年里我都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现在变得这般愤世嫉俗都是因为什么吗？你知道我多希望有一天你能让我知道你还记得我吗？就是假的我也会开心的你知道吗？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

邗碚，你生日那天，我在等你电话，一直。直到那一天的最后一秒过去，你没有记起我。我成了邰风的女友。他知道我不爱他，他把我介绍给他所有兄弟认识并让他们叫我嫂子，然后在别的女人那里获得他想要的满足。两周之后我就远离他的世界了。我跟他，本身就是个悲剧生产出来的闹剧。你一定奇怪了，那天晚上，我怎么会成为邰风的女人，就算你让我绝望，我也不可能这样放纵自己的，对不对？是啊，按关小艾的生活逻辑来说是不可能。可那是从前的从前，那似乎离我很远了。因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第二次分手后的那个期末，我突然决定去E城，以为去那里可以让我沉淀掉很多事情，然后忘记你。但是我错了。我在E城很抑郁，我不喜欢这里的拥挤的人群和永远都排成长龙的车辆，周围的楼高到让我感觉像是活在监狱里。我疯狂地想你。所以才会在晚上12点出来散步并且打通你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你用很疲惫的声音跟我说很晚了，要睡了。当时我被迫挂断电话，我心，真的痛了。

眼泪泉涌般。我继续说。

然后我精神恍惚地走在E城的某条街道，这里的人们都习惯过夜生活，所以半夜了依然人来人往。夏天，天气很热，我穿了双人字拖鞋。一个人忧伤的晃悠。很早就听说这个城市人很杂，并且常有人用迷药骗财。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场迷药的灾难正亲临在我身上。我被一个男人拍了一下然后就跟他到了一处公寓楼，那房子装修得很漂亮，我还记得他那个门锁复杂到不是一般人能打开的。当他关门的时候我意识清醒了，要离开，可是我最终没能逃脱这场厄运。他肆意地吻我，撕扯我的衣服，完全不顾我的哭喊跟反抗，他撕扯我的牛仔裤的时候我挣扎着看着他，他的表情，如魔鬼般，让我觉得龌龊与恶心。他的双手不断地揉弄我的胸，我本能地反抗与推他，他火了的时候给了我一巴掌…….就在那般绝望与无助的时候，我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掐到无法呼吸，我难受到泪流不止。我想我死去就能永远删除掉这屈辱的一页，

我怎能允许自己在最单纯美好的岁月留下这样龌龊的回忆？要我怎么忍受一个陌生的如野兽般的男人这样光着身体在我的身上肆意侵袭？……他阻止我继续掐自己，然后我听到他的急促与浅吟“……差一点了，差一点了……好累啊……恩……好累啊…啊……。”他最后一下趴在我身上，而我已经无力挣扎了。我恨。我的世界一片黑暗，黑暗中一片狼藉。

忘记了我是怎么出来的。我已经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我想到了死。你知道，那年我18岁。

我是光着脚出来的。那双人字拖留在了那个恶魔的公寓。那是地狱。

邗碚，突然觉得，在我们唯一那次住宾馆的夜里，你就应该让我变成你的女人的。

我决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秒想到了我的妈妈，爸爸，还有哥哥。他们如此爱我，我怎么能让他们难过？我想到了你，邗碚，我还是想要见你。我想到了那个恶魔，我不能这样放过他。

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我害怕了。天真岁月里长大的我们，如何承受别人的目光？怎样跟警察描述？……

最后，我放弃报警。

那以后我就开始憎恨这个社会，憎恨这个社会里的人。也是那个时候，我对男人绝望，对自己绝望。

回家之后我每天哭。妈妈不知道我怎么了，他们很担心。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早早就回校了，回校之后的我抑郁了，突然成了一个抑郁儿。Suky 她们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有一天他们看我吃药的时候发现那是兴奋剂才质问我，我才让她们知道真相。她们抱着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段时间我很寂寞，一切都似乎很荒凉。

然后宇哥也知道了。他常常说丫头，有什么事就跟哥说，不要自己扛着。他叫我丫头的时候，我会有一丝温暖。我似乎很久没有快乐过了。

所以我才会在你生日那天绝望到成为邰风的女人。其实，成为谁的女人，又有多重要呢？你会记得我吗？

邗碚，我恨你。

……

小艾，你怎么可以？邗碚说，我想他后悔了，我想他惭愧了。

但是，他会心痛吗？

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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