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与男子气概

2011年08月25日 08:19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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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炜　　专栏作家

在西班牙的叙述中，斗牛士是一个无法忽略的符号，即便他们的足球队，也被说成是一群西班牙斗牛士。

我在马德里看了一场斗牛比赛。我在现场看比赛，发现一个问题，斗牛的整个过程都建立在牛的愚蠢之上，这牛是个死心眼，就知道对着披风猛撞，它在被戏耍和屠杀的过程中永远不会醒悟，我看着斗牛士、助手、花镖手、标枪手十来人轮番欺负一头牛，总觉得有点儿胜之不武。

我在巴塞罗那看见火车站边上的斗牛场，已经改造成了购物中心。加泰罗尼亚地区立法禁止了斗牛运动，与此同时，“叠人塔”反而申请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所谓叠人塔，就是一群人围聚在广场上叠罗汉，一层人踩着人群的肩膀，再有一层人踩着上面人的肩膀，这样层层叠叠地踩上去，最后会有个小孩子踩到顶端，人塔会达到7层之多。叠人塔虽然只在节日期间才会演出，但平常也会进行训练。我想，这可以算是一种民间体育运动。西班牙另一项民间体育盛会是奔牛节，小伙子们在街道上被公牛追逐，简直像一种“成年礼”，展现男性的勇气和力量。我从小就羡慕这种男性气概，我的偶像是海明威，他在非洲打猎，在古巴出海，玩拳击，看斗牛，活得特别“体育”。爱屋及乌，我的偶像喜欢看斗牛，所以我也喜欢斗牛。

在巴塞罗那，我看不到斗牛，就去歌剧院看了一场《卡门》，第二幕开始的时候，斗牛士出场了，他一开始穿着衣服，但眨眼的功夫就脱了个精光，那位歌剧演员的身材非常漂亮，周围的女观众都惊叹了一声。歌剧如此表现斗牛士，自然是要强调斗牛士的男人气概，实际上，在西班牙的叙述中，斗牛士是一个无法忽略的符号，即便他们的足球队，也被说成是一群西班牙斗牛士。然而，这项伟大的传统也受到诟病，动物权益保护者总在斗牛场门口脱光了抗议，加泰罗尼亚和加纳利群岛也禁止了斗牛，青年人对这项传统也没多少兴趣，他们不喜欢现场看斗牛了。

我在马德里看了一场斗牛比赛，水泥看台上人挤人。斗牛比赛好看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斗牛士的姿态。斗牛士耍披风有固定的套路，所谓灯笼耍法，是斗牛士在原地以自身为轴转圈，齐桂利纳耍法，是斗牛士在身前耍披风，两腿并立，身体朝牛过来的相反方向转动，腰部要与冲过来的牛非常接近。此外还有胸前耍法、贝罗尼卡耍法等。我在现场看比赛，发现一个问题，斗牛的整个过程都建立在牛的愚蠢之上，这牛是个死心眼，就知道对着披风猛撞，它在被戏耍和屠杀的过程中永远不会醒悟，那个手拿披风的人才应该是它的攻击目标，我看着斗牛士、助手、花镖手、标枪手十来人轮番欺负一头牛，总觉得有点儿胜之不武。也许这个年代不同了，我不觉得这样杀掉一头牛有什么可炫耀的。在看过斗牛之后，我没有变成一个动物权益保护者，但以后如果再看斗牛，我不会为斗牛士耍帅叫好，我会支持每一头牛，期待它能撞出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