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头发

2011年12月14日 04:55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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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友

季节进入深秋，树叶纷纷凋落。看着满地的落叶，情绪也随之有些抑郁不欢。

那日打电话回家，母亲告诉我，一段时间来，她的头发落得很厉害，大把大把地落，有的地方整块掉光，都能看到露出来的头皮了。我的心骤然揪紧！年届耄耋的母亲，这样大量地落发，是人到老年的自然现象，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母亲说，以前也落，但不像现在这样一抓就是一把。照这样下去，早晚恐怕会落光的。从母亲的话语里，我听到了深藏在她内心里的担忧。如果不是太过担忧，母亲是绝对不会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些的。她知道，千里之遥的我听说这些消息后，除了徒增烦恼外，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母亲年轻时曾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印象中母亲总是将她及腰的长发仔细梳理好，然后在脑后盘成一个扁圆的秀气的发髻，用一枚银簪别着，再用一个小小的发兜网住。我特别爱看母亲在池塘边披散着长发认真梳洗的样子。还有在冬天的夜晚，母亲将紧束了一天的头发打开，坐在煤油灯下，一边纺纱一边嘴里轻轻地哼着曲子，让寂寥而漫长的冬夜充满了温暖。这些遥远了的温馨，一直镌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然而，光阴总是那样无情。随着时序的更迭，岁月的流逝，母亲满头的黑发也开始失去光泽。后来，她干脆剪掉了长发。齐耳的短发里，或有母亲老之已至的恓惶。

如今，连白发也欲去难留。年迈的母亲无力挽留那些跟随她大半生的发丝时，她的心里一定有难言的失落和恐慌。树叶落了，来年再生。头发落了，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人到暮年，就像时至深秋。身在异乡的游子，如何安慰衰年的母亲呢？好些天了，我的心里都沉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