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之上新黄龙

2012年01月31日 09:12
来源：福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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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钟

车过黄龙，每次都情不自禁地放慢了速度，这个在闽中大田崇山峻岭之巅普普通通的小村子，近年发生的喜人变化，让熟悉它的人都为之震撼。

黄龙也叫黄龙山，是我祖辈居住的地方，与我儿时生活的村子相距不远。村内连绵起伏的山梁，如同一条条巨龙坚实庞大的躯体，阻碍了村民的出行和农事生产。这里先前地无半分平、路宽不过尺，村民的住房只能建在陡坡上，连接家家户户的土路蜿蜒盘旋，像一团纠结在一起的蚯蚓，谁若想往家里搬点东西或者串门，需费不少的气力和周折。村里除了在人口相对集中的老祖房边上有一眼水井外，其他人的生活用水，手提肩挑全得跋涉很远的山路。印象中，挑水和打柴是那里女人每天的必修课，不论刮风下雨或是寒来暑往，总没有尽头。

据元朝泰定年间编就的《龙山宗谱》介绍：“此地茂林四塞，寂寞荒村，但闻泉水潺潺之声。环而观之，文峰对峙、玉几当前、岳山枕佩、三台侧立……”险恶环境使黄龙村民的生活比别处艰辛。因此，周边的村子常有人感慨：“有女莫嫁黄龙郎！”

耕田种稻必须下山去，因为路途遥远和路上的时间被耽误，黄龙人常常是多花了数倍的汗水，还做不出其他地方一半的活来。男人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起早贪黑，每天天还没亮上路，直到太阳落山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村。星光和火把是他们不离不弃的伴侣，汗水和哀叹组成了大家共同的生活内容。那挂在肩膀上的午饭，从来都在远离家门之外的山中，坐在草地上、或者蹲在树荫里，就着冰凉的泉水一口口独咽。那孤单、匆忙、弯曲的身影，也永远都落在星光下的山里、村外，布满了荆棘的小路上。

但村民们辛勤的付出，回报给他们的仅够勉强糊口。于是一些人结伴出去另谋生路，有的到下府永春挑杂货，有的上永安挖笋和开辟竹山，有的去沙县割早稻……

我的曾祖父也是这样从黄龙出来的，他们出来了就毫不犹豫地往前走，把所有的汗水和心血都浇灌在了异乡的土地上，去耕耘理想和播种着希望……

然而，我们这群从黄龙叛逃出来的子孙们，一刻都无法放下对那里的惦念，那里有我们的骨肉同胞，那里一草一木的枯荣都牵挂着我们的情感，哪怕是一丁点进步的喜讯传来，我们都会为它欢欣。一年又一年，这个茫茫群山中的孤岛，终于有一天在改革春风的吹拂下，冰雪消融苦尽甘来，展现出了它应有的美丽和勃勃的生机。

黄龙村种植的福安大白茶，其产量在上世纪末曾经创全省同品种最高水平，“亩茶千斤”的奇迹不仅被载入了福建省的《茶叶志》，就连当年新版的《辞海》有关“大田特产”的词条介绍，都为之改写。随后，村庄里里外外都种上了果树。春天，粉红的桃花开遍了山山岭岭，秋日，黄澄澄的橘子飘着诱人的芬芳弥漫村中。黄龙，在一夜之间又成了远近闻名的芦柑之乡！

如今，一条长达十多公里的水泥路修进了村子，并且连接起了通往外界的大道。成群结队的外地观光客涌入村中。一栋栋现代化的民居拔地而起，几十座钢筋水泥构建的大楼连成了一片新村；女人无需砍柴挑水，白花花的自来水接到了农家的灶台锅边，打开沼气直接烧水做饭；孩子们的读书声动听悦耳，老人聚集在村文化活动中心看电视、听音乐、下棋，在新村公园里漫步、健身，共话夕阳红；剩出时间来的人们在自家门口打工做生意，上网学文化，拨打手机聊时事，呼朋引伴去旅游……今日的黄龙，人们尽享新生活带来的便捷和欢乐，新时期新农村的新景象，正变戏法似的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