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孩子的奇想世界

2012年02月02日 06:38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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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 绘

朱云雁

《加勒比海盗》拍摄续集时，剧组收到一封英国小学生的来信，信中女孩历数校长、老师种种“劣迹”，大呼“杰克船长，快来救我”！强尼·德普童心未泯，率领一众演员，前往女孩的学校，与校长老师“串通”，在教室里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小女生的兴奋可想而知，我想恐怕是要幸福得窒息了吧！

当朋友向我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英国女孩子。

当然，现实是，我已为人母，早已过了幻想着故事中的主角降落在生活中的年纪。尽管如此，我却还是可以和先生一起成为浪漫的“强尼·德普”。

我们愿意倾听女儿麦兜谈论她和她的“秘密朋友”；也愿意在幻想和现实之间为女儿搭建一块小小的跳板。

圣诞节之前，我们向朋友借来了跳跳虎的人偶道具服。当朋友穿着跳跳虎的衣服赫然出现在女儿面前，朝着她挥手说“麦兜你好”时，我永远无法知道女儿彼时内心涌动着怎样的情绪，喜悦？震惊？错愕？有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扑向跳跳虎，拥抱他。但之后，她又恢复羞涩，徘徊不前，任凭跳跳虎不停地挥手说“你好”。她知道，在跳跳虎里面有一个人。

此后，女儿常常拿着跳跳虎的头套让我或先生戴上，她笑，发自内心快乐地笑，她对我说：“跳跳虎妈妈，你好漂亮啊！”然后还要认真地强调：“是真的，真的很漂亮。”她让我们戴着头套陪她玩积木，为她念图画书，哄她睡觉。

她每天都怀着复杂而纯真的心情去幼儿园，忍不住轻声告诉她的好朋友：“跳跳虎来我们家了。”在同伴不可思议的神情中，我想麦兜的奇想世界一定春花遍野，阳光灿烂。

圣诞节的早晨，先生早起，偷偷换上跳跳虎的衣服，拿着一大堆我们吹了一晚上的气球，轻轻开门出去。然后，门铃响了，我带着女儿从卧室走出来，开门的那一刻，跳跳虎拿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大包小包的礼物站在门口，女儿再一次激动得手足无措，似乎全然忘了此前一周我们经常在她面前以跳跳虎的形象出现。那天下午，我们装扮成跳跳虎维尼熊带着女儿和很多朋友的孩子在社区附近的咖啡馆聚会、游戏、互赠礼物，还有朋友变身圣诞老人分发糖果。那个下午，不仅仅是孩子，所有的大人，都欢喜非常。我想，成年人的欢喜，自然有因为看到孩子欢乐而欢乐的原因，却也不仅仅如此。

2011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又装扮成跳跳虎维尼熊和女儿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跳舞、游戏，每一位小朋友都会跑上前来摸一摸跳跳虎维尼熊的大脑袋握一握“他们”的大胖手，每一位小朋友都洋溢着从心底涌出的欢乐。

对于跳跳虎从动画、图案以至想象中来到现实，麦兜的心情可谓复杂。她会自言自语：“我常常给跳跳虎打电话，他就真的来了。”她也会问：“跳跳虎会走吗？”当我告诉她“他们陪你过好圣诞新年，就要回家的”之后，她又说：“那我们也去买一件这样的衣服好吗？”女儿的世界很奇妙——我想所有小朋友大抵都是如此，成人的逻辑在那里没法成立：她知道跳跳虎里面有一个人，她却依然兴奋得以为跳跳虎真的来了；如果你以为她把这一切都看作是真实的，可她又说要我们也买一件这样的人偶服。千万别以为小朋友不懂得分辨虚幻与现实，他们懂得，却不愿理会，他们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区分这件事上，而是安然地体验想象所带来的快乐。

跳跳虎在年终岁尾，给女儿带来了巨大欢乐。从动画片、图画书关于跳跳虎的叙事中，女儿或许得到了很多关于人际交往的常识、认知世界的知识，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这些知识都是附加的，都是事先被他人规范的，也都是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获得的，而跳跳虎对女儿的意义，不止于此。当女儿的这个秘密朋友以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模样出现在她身边时，女儿不是通过书本动画中的叙事规定去理解，而是通过自己的叙事，通过自己建构的世界，去面对。由此生发的快乐，更长久，也更有效地影响着她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对于作为父母的我们，也是如此。其实直到圣诞节之前，我都不曾相信我们可以为了女儿装扮成跳跳虎和维尼熊。直到我们真的成为跳跳虎和维尼熊，在厚重的连体衣与头套之下，我们竟也感受到了孩子们那从心底涌出的欢乐。

（作者系自由撰稿人，平面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