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镜头下的梦露最清新自然

2012年02月04日 04:46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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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阿诺德(左)和玛丽莲·梦露在《The Misfits》电影拍摄中, 摄于1960年。

中国内蒙古女民兵练习射击，选自画册《在中国》。

老师，选自《在中国》。

马格南图片社首位女摄影师伊芙·阿诺德：

“一名摄影师只有在心怀同情地关注镜头前的人们的时候，才能真正完成影像的记录。”这是伊芙·阿诺德的名言，也是她终生实践的标准。

阿诺德是20世纪最重要的摄影师之一，她不仅是享誉世界的马格南图片社的第一位女性摄影师，还是新闻摄影的先驱。在其近半个世纪的摄影生涯中，她的足迹踏遍世界，不仅将镜头对准名人，还有穷人、老人、社会的边缘人、弱势群体。她的人物摄影，常常能将拍摄对象与众不同的特质挖掘出来，而且往往给人一种抓拍的自然感。

阿诺德对玛丽莲·梦露曾有过长达10年的拍摄纪录，真实地呈现了这位美国艳星最清新自然的一面。1月4日，伊芙·阿诺德走完了99年的不凡人生，在伦敦的家中去世。

撰文：吕云

拍摄黑人贫民窟成为事业起点

1912年，伊芙·阿诺德出生于美国费城的一个俄罗斯犹太移民家庭，家中有9个兄弟姐妹。

上世纪40年代，阿诺德没有按照父亲的期望去读医学，而是在男朋友的引导下，迷上了摄影。在纽约一家照片冲印厂工作期间，她拿着男友送她的禄莱可德相机，开始用一种当时看来比较极端的视角记录纽约这座城市。当时，正是纪实摄影繁荣的时代，也是人道主义摄影萌芽的阶段。人道主义摄影的传统在卡帕和布列松等人1947年成立的马格南图片社得到发扬光大。

1948年，阿诺德进入纽约社会研究新学院，师从《时尚芭莎》的艺术总监阿列克赛·波洛多维奇， 跟后来也成为摄影大师的理查德·阿维顿是同班同学。在老师布置的众多作业中，她选择了拍摄一场在一个哈莱姆教堂举办的时装秀。把时装秀办到被人视为贫民窟的哈莱姆本就是个有意脱离高级定制时装发布会正统的离经叛道之举，而作为一名女性，尤其是白人摄影师，阿诺德的出现更加不同寻常。当她将作业交回老师时，整个班级包括阿维顿在内都对她的作品刮目相看。阿诺德遵从波洛多维奇的建议，回到哈莱姆，将镜头转向黑人领袖马尔科姆·艾克斯和他领导的“黑人权力”运动，在那里拍摄了一年半。

其时，阿诺德已经结婚生子，与丈夫搬到长岛去住。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一家美国杂志愿意刊登黑人的照片。在屡被美国媒体退稿后，阿诺德的丈夫将她的照片投到伦敦的《图片邮报》。1951年，《图片邮报》发表这组照片。这是阿诺德事业的起点，她很快被马格南图片社看中，在进入马格南见习几年后，于1957年成为正式摄影师。

她拍的明星都很自然

“一名影者唯有关爱他镜头中的人，给予他们更多的同情心，才能被称为摄影师，否则只是相机这一工具的使用者。”阿诺德曾这样说过。在漫长的摄影生涯中，阿诺德用她的镜头充分表达了对拍摄对象的理解和同情，同时也获得了拍摄对象的充分信任和尊重。

阿诺德拍摄过四位英国首相，在她看来，撒切尔夫人是最难对付的一位，也是她所遇到的唯一一位指挥她该如何拍摄的被拍摄对象。

阿诺德的人物摄影中，往往给人一种毫不设防的抓拍的自然感。其实，这些镜头都是建立在多年的等待，以及与采访对象的互相信任基础上。她常常能跟拍摄对象尤其是女性对象建立起亲密而长久的关系。

出于信任，好莱坞明星玛琳·黛德丽长期选她做摄影师，简·克劳馥毫不忌讳地让她记录自己慢慢走向衰老的过程，即便是富有个性的波普画家安迪·沃霍尔也愿意让她拍下轻易不示人的一刻——坐在自家马桶上举重。阿诺德一生中参与过31部电影的现场拍摄，她镜头下的重量级好莱坞明星可以拎出一大串，她也总是能抓住他们与众不同的特质，呈现出来。

而她最持久也是最忠实的记录是关于玛丽莲·梦露的。阿诺德对梦露的拍摄长达10年之久。1961年，约翰·休斯顿拍摄《乱点鸳鸯谱》（The Misfits）时，马格南图片社的摄影师倾巢而出，来到剧组拍摄现场，但是只有阿诺德镜头下的玛丽莲·梦露，捕捉到了宣传照里所缺失的形象，以独有的视角呈现出一个更清新自然更真实的梦露，从而在众多照片中脱颖而出。早在1955年之前，阿诺德就开始拍摄梦露。和梦露相识之初，两人都还不是很有名气。梦露看到阿诺德给玛琳·黛德丽拍的照片，就说：“如果你能把玛琳拍得那么好，你能想象拍我的效果会如何吗？”阿诺德后来回忆说，梦露善于利用摄影师和镜头的能力无人能及，此后，她将梦露作为自己拍摄人物的标杆。1993年，阿诺德在《乱点鸳鸯谱》片场以及此前所拍摄的关于梦露的摄影作品在美国加州和伦敦同时拍卖，引起轰动。梦露或穿着白衬衣、扎着麻花辫在进行表演，或穿着牛仔服跟人聊天时像孩子般地大笑，或穿着颜色鲜艳的短裙，找一个地方静静地读书，或低下头来默默地想心事。人们从这些照片中看到了一代性感女神很难被常人看到的原本清纯随性、如邻家女孩般可爱甚至是脆弱的一面。

最关心对人的拍摄

阿诺德拍摄的重点一直是各种各样的人，她说自己一生致力于“在1/125秒的瞬间内记录一个拍摄对象的特质”。在1976年的《未经修饰的女人》中，阿诺德写道：“我的作品中反复出现许多主题。我曾经是个穷人，所以我希望记录贫穷；我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我痴迷于拍摄生育过程；我对政治感兴趣，所以我想了解政治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我是一个女人，所以我希望了解女人。”她还曾在一本著作中感慨：“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将平凡事物中的特别之处呈现出来。”名人只是她的一小部分采访对象而已，她一生中到过许多国家，将更多的镜头对准芸芸众生——以替人挖土豆为生的美国流浪工人，民权运动中的黑人抗议者、新生儿、阿富汗的流浪者、南非的穷人、前苏联的医生和病人……

直到晚年，阿诺德再也无法拿起相机四处拍摄时，也不忘提醒摄影界关注对人本身的拍摄。晚年的阿诺德曾批评摄影界越来越注重金钱和昂贵的拍摄器材，而不是真正关注镜头下的人物。

《在中国》

阿诺德曾公开承认自己是个工作狂。在拍照片之余，她还写书、拍纪录片。出于自己的女性身份，阿诺德一直关注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1971年，她拍摄了一部有关穆斯林妇女的纪录片《面纱之下》。阿诺德一生共出版过12本书，除了个人回忆录性质的《回顾》外，其余每本书都有一个单独的主题：上世纪50年代、玛丽莲·梦露、中国、大不列颠、女性……

1979年，阿诺德来到中国并拍摄了一系列珍贵的照片。1980年，她的首个个人大型影展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博物馆举行，在中国拍摄的作品便是其中一个重要主题。同年，因画册《在中国》，阿诺德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以及美国杂志摄影家协会颁发的终生成就奖。

此后，阿诺德不断获得各种荣誉和奖项：1995年，她成为英国皇家摄影学会的成员并被纽约国际摄影中心评为“摄影大师”，这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摄影荣誉：2003年，她获得英女王颁发的皇家OBE荣誉勋章；2010年，在法国戛纳，她获得索尼世界摄影大奖的终身成就奖。

如今，阿诺德一生所拍摄的照片的底片、胶卷和视频都被耶鲁大学珍藏，而其作品和人生经历已经成为美国高校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