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病毒

2012年02月09日 04:04
来源：广州日报

字号:T|T

0人参与0条评论打印 转发

9毕淑敏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内容简介

一种极其罕见的嗜血病毒，从千万年长眠中苏醒，袭击燕市。女作家罗纬芝被派遣到抗毒一线采访，在死亡气氛笼罩的病毒漩涡中，她经历死生，看清真实与谎言，人心百态在病毒面前原形毕露。

酒窖尸库

在上午的例会上，罗纬芝看到袁再春。

联席会议上的实际数字，令人胆寒。死于花冠病毒感染者，较之昨天又上升了50%。最要命的是这些死去的人安置在哪里？整个会议室仿佛被从屋顶往下倒灌了铅，人人抬不起头。

“还是讨论活人的问题吧。抓紧医疗，治好病人，才能减少死人。”一位院长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气氛，老话重提。“如果死人得不到妥善处理，尸横遍野，花冠病毒到处泛滥。说老实话，我们对于已经发病的花冠病毒感染者，基本上是尽人力听天命。”袁再春说。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罗纬芝插言道：“按理我还是没资格说话，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稍加改造，即可成为储藏尸体的冷库。估计上万具尸体都可以安置妥帖。”

罗纬芝说的地方是一个酒窖。推开沉重的酒窖橡木大门，此窖是以山为体，凿山而建。山窖合一，四季生凉，为中国最好的葡萄酒窖之一。

秃顶的谢耕农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好。很好。哪一位是你们这里的主要负责人？”酒窖副经理说：“市长您来得匆忙，总经理刚好不在，我是副职。”谢耕农谦逊地问：“我对酒窖没有研究。不知道这么大地方，要是放人，能放多少？”“放人？”酒窖副经理下意识地重复。“放什么人呢？”谢耕农说：“就是普通人。比如你，比如我。”副经理说：“按照每安放500瓶酒的空间，能折合成一个人住的地方，我觉得满打满算容纳1 万人没有问题。”

话到这里，谢耕农突然想起来，问：“你说的这1 万人是站着吧？”酒窖副经理说：“那是。”谢耕农和蔼地说：“请试想一下，如果他们躺着呢？”“躺着？”他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顿了半晌，尝试着回答：“估计最多能容纳5000人。”副市长驳斥道：“不对。你那是按着不重复计算的标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这时一干人等走到了旋转向下的楼梯处。“这些完全是进口的。”酒窖副经理说。“从哪国进口的？”谢耕农随口问。“楼梯出自意大利顶级木雕大师之手，这样的工艺，即使在老欧洲，现在也很难找得到。”酒窖副经理赞不绝口。

谢耕农说：“既然是组装上去的，能拆下来吗？”酒窖副经理答：“装就整整费工3 个月。若要完整地拆下来，大概需要加倍的时间。可能还会有损坏。”谢耕农皱着眉说：“我现在已经到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很好。这里以后会有第13种气味。请立刻封闭所有的出风口，让酒窖内任何气体不得散布在外。铺设新的强力制冷管道，在72小时内完成。然后持续制冷，让酒窖温度保持在-18℃以下，正负相差不得超过1℃。工程师，这个在技术上有困难吗？”

工程师听得莫名其妙，嗫嚅着说：“技术上是可以操作的。需要设备和安装人员……还有时间。”“别的都有，但没有时间。越快越好。”谢耕农说。“这样的温度，所有的葡萄酒都会冻得炸裂啊……”酒窖副经理大惊失色。谢耕农说：“把它们全部清理出去，在附近山谷掩埋，任何人不得私自处理。所折合的损失费用，统计后直接报给我。此地现被紧急征用。”酒窖副经理几近崩溃。失声道：“为什么？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佳酿啊！再说，哪里有这么多的人手来干活呢？”谢耕农说：“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来进行工作。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里被征用了，马上就要安排进驻人群。你从现在开始，不能回家了。隔离到花冠病毒疫情结束。”酒窖副经理五雷轰顶：“为什么？”谢耕农说：“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你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任何人。你告诉了别人，他也回不了家了。”

副经理绝望地挣扎：“陈年的葡萄酒是有灵魂的，它们喜欢清冷安静，不喜欢被打扰。”谢耕农平静地回答：“这里将聚集更多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