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风景
箫耳(作家)
我自己赶去上海看了戏剧版的《婚姻风景》。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剧院的台阶前,我和汪琦在伯格曼原著改编,周可导演的戏剧《婚姻风景》开场前聊了一会儿。汪琦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是可·当代艺术中心推出的“现代情感三部曲”的戏剧制作人。汪琦说,有过婚姻经历的人,看《婚姻风景》都会有感触。她的一个女友,刚离了婚,看完《婚姻风景》,感到苍凉,残忍。
英格玛·伯格曼,这位电影大师自己也可以说是个婚姻失败者,结婚5次,依然对婚姻感到绝望,最后孤单地住在法罗岛上与世隔绝,然后在这个小岛上静悄悄地走了。他以自己的天才养育过几个女人,也伤害过几个女人。我看过这部戏的电影版的《婚姻生活》,当属伯格曼电影中不晦涩的。伯格曼的情人,他曾经的御用女主角丽芙·乌尔曼导过一部《不忠》,也是婚姻情感主题。只不过《婚姻风景》中,是男人在妻子与情人中摇摆,而《不忠》中,是女人在丈夫与情人中摇摆。前者展示婚姻对爱情的毁灭性打击,后者着力于不可遏制的,非理性的男女激情带来的人格分裂和破坏性。
剧中人物乃中产阶级,丈夫是心理学副教授,妻子是律师,有两个孩子,因而使中国式夫妇个体经验中“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外部困境得以淡化,也使一段10年的“模范婚姻”走向崩溃有了内在的悲剧感。据说这个戏1973年在欧洲上演后,曾引得“欧洲离婚率上升”,很多夫妻看完剧后就去离婚,结果戏被禁演了。
男人在和妻子作为“模范夫妻”接受完一个电视台的访问后回到家中,这个夜晚成为他们连续十年的婚姻生活的最后的夜晚。因为男人向妻子摊牌,他要带23岁的情人去旅行。他已经厌倦了这个家的一切,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一个痛苦的夜晚之后,留下了悲伤的妻子。6个月,男人回来了,与情人同居,偶尔看望妻子,看到妻子过得不错,又有了魅力。再后来,妻子也有了情人,慢慢走出丈夫的阴影,决定离婚,但男人过得很糟糕,与情人分手,不想离婚,乞求回家。在一场仇恨的互相渲泄与暴力之后,男人还是无可奈何地签了离婚书。四年后,两个又各自再婚,但成了一对温暖的,相爱的情人。
一出很现实的戏剧,几乎不需要花哨的形式就能引起共鸣:漫长的婚姻与无法回避的惯性和厌倦,婚姻的法则本是为了便于社会秩序的维护而制定了,而人性和欲望却无时无刻在寻求突围。伯格曼作为一个大师,也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看透了这一点,他只是在普遍意义上展示了婚姻困境的存在,却没有找到解决的路径,没有像他的其他电影那样上升到宗教的,哲学的高度,也并没有什么建设性意义:你该如何一直在婚姻的城里走下去,并且还能避免沦陷。
舞台上,从头至尾只是在一间乡下别墅,也就是这对夫妻曾经的家里。从头到尾只有两个演员,赵立新和丁美婷,都演得到位,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表演。
我不知道一对结婚多年的中国夫妇,或许也是中产阶层,如果昨晚一起去看了此剧,回家之后是否会坐在与《婚姻风景》里的那个中产家庭类似的沙发上,打算谈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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