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塑造新一代中国男人形象

2012年02月26日 14:56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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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议

□阎晶明

电视剧《悬崖》热播让“谍战剧”再添新火，这是张嘉译继《借枪》之后再次出演地下工作者。一个在紧张和危险中游走的男人，一个不得不靠“演戏”工作，靠“演戏”生活的男人，一切如常，却随时充满变数。

张嘉译扮演的形象受追捧，暗合了中国观众对“中国男人”审美定位的变化。厌倦了“奶油小生”所代表的“优雅”表象，人们期待一种具有本真色彩的审美塑造，试图读到穿越表象后发散出的睿智和诙谐品质，所以近十年来“丑星”在影视界一路走红。然而，人们又逐渐厌倦了“丑星”们的油滑表演。于是，张嘉译长相周正但步态随意，身材挺拔却微微驼背的形象，成了新一代中国男人形象的代表。他代表的是既方正又圆通，既有向上的力量，又接着生活的地气，说人话，办大事，有阳刚之气，又不无体贴温情。

《悬崖》的另一美感来自以“马迭尔”为标识的旧时代时尚因素。“马迭尔宾馆”是哈尔滨风情的集中体现和最大标志。任何在旧时代中国不可能拥有的优雅生活元素，在这里都可以从容展现，却不失其真实性。与此相关，剧中演员的穿着虽不扎眼但都利落得体，季节的变换也为角色的服饰打扮提供足够的可能。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俄式陈设餐具的常态化摆设，奔驰老爷车的频繁出现，房子外面的古树，略带坡度的街景，都成了民国时代哈尔滨特殊风貌的写照。这种带有小布尔乔亚和波斯米亚风格的场景和气氛，足以撩起人们对旧式生活风情的怀念和向往。

《悬崖》的第三美感来自女性形象的塑造。特别有意思的是，在一部腥风血雨的大戏中，顾秋妍和孙悦剑两位女性的塑造非常具有中国女性温柔多情、善解人意、甘于奉献、敢于牺牲的美好品质。这其中没有任何戏谑和不严肃的成分，但又不失情感上的戏剧色彩。最后的感情归宿也颇具伦理上的正义感。周乙和孙悦剑，和顾秋妍之间，都保持了人间最真挚的感情。但这种感情都是超越了爱情抉择的人间亲情的表达，同时也是超越了爱情与亲情的同志友情的坚持。两位女性体现出的顾全大局，隐忍坚持，宽容大度，都通过剧情得到不温不火却如影随形的表达。

作为一部融合了历史真实与战争悲情的戏，《悬崖》在故事叙述和主题表达上达到了艺术的统一。民族大义的抗争是全剧的核心主题，周乙作为一名深入日伪内部的共产党员，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带上格外的风险，为了生存，更为了自己的事业目标，他不得不在危险中周旋，目睹自己的亲人、战友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他却必须以超然的态度对待，这种“冷”其实是一种力量的体现。为了长远的、终极的目标，周乙必须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的选择。他的表情，他的反应，他的言辞，他所表现出来的蛛丝马迹，都是对他的巨大考验，观众被带入到这样一种情境中，紧张中夹杂着敬佩，迷惑中连带着彻悟。周乙在机关化的“小环境”中如何体现对信仰和理想的坚持，这其实是“谍战剧”很难把握的主题。《悬崖》在设置情节时，时时注意不让周乙的追求与信仰空洞化和玄虚化。

戏剧的结局并非是戏剧性的。周乙最终走上了刑场，这是一次飞蛾扑火的毅然抉择。这一结局的处理其实是极具挑战性的。观众可以在惋惜中唏嘘，甚至可以在想象中“修改”，但剧本的结局处理还是主题升华的必然结果。当周乙倒下的时候，孙悦剑和儿子，顾秋妍和女儿，却可以期待胜利的到来，可以过上和平的生活。这种“保护妇女儿童”的情节处理，在周乙牺牲的悲剧中，彰显出人性的光辉。

《悬崖》是在“谍战剧”受到多方议论和质疑的舆论气氛中推出的，它的成功却又证明，文艺作品的品质并非取决于“类型”的划归，决定作品最后成败的，还在于创作者的内在追求和艺术上的表达能力。

阎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