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2012》的中国式情感文化

2012年04月19日 00:33
来源：中国文化报

字号:T|T

0人参与0条评论打印 转发

谭 苗

《饮食男女》是一块金字招牌，在这个“台面上是饮食，台面下是男女”的故事里，有徐立功、李安、王蕙玲等璀璨的主创名单，也有当年台北生活的风土人情。一部电影写一个城市，写一个年代的点点滴滴，写一个家庭两代人之间互相爱却无法走近的距离，对于电影里的中国式情感表达来说，17年前的《饮食男女》与《饮食男女2012》有着同样的惊喜。

作为一部等待了17年的续集，《饮食男女2012》与当年的《饮食男女》相比，依然是讲饮食，依然有男女，依然围绕家庭，只是时光已经流逝到了2012年。归亚蕾作为唯一一个经历两部作品的演员，她所饰演的白苹这个角色不仅延续、承担起了一个家庭从台北到杭州的穿梭，也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情感穿越。

剧本初稿所确定的老年人的故事线索和情感脉络，在全剧中基本被沿用。我在其后几稿中对于两个女儿的故事进行了重新的编排。《饮食男女》中3个女儿的情感故事都是很具有时代特征的，具有台北生活的鲜明痕迹。但时空发展到2012年，现代社会男女青年的情感问题则越来越成为问题。“80后”的婚姻状态究竟如何，可能还有待社会学家、伦理学家进一步研究判断。因为剧中老一辈的情感承载了太多的痛苦，所以两个女儿所经历的情感相对来说是比较轻松愉快的。没有第三者，没有畸形的恋爱关系，没有恶搞。就是简简单单，在单纯中看出平淡，看出年轻人不甘于平淡，到最终理解细水长流胜过一切轰轰烈烈。

要写恨是容易的，比爱更加容易。但是之前1994年版《饮食男女》让我感受到最大的魅力在于克制。这份克制是李安的电影所特有的艺术魅力。再大的波澜，哪怕历经生生死死、重重劫难，在他的镜头下也就是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理解所有声嘶力竭的呼喊都是属于琼瑶剧的，而《饮食男女2012》的美感也应该传承那份平静。当年王蕙玲落笔在各种男女交往的细节，正是这些细节与观众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让人回味，让人在不经意间莞尔，体会到疼痛，这种感觉也正是我剧本创作初衷所在。

《饮食男女2012》电影的核心，是探索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碰撞，以及传统文化传承的问题。中国人讲究“家、国、天下”，在任何时代，不管社会价值取向如何改变，家庭始终是维系社会的精神所在。片中人物由离散到聚首，两代人之间的沟通，他们之间情感的处理方式，都符合中国式的伦理观念。

家庭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非常重要，甚至于需要以某种仪式感来证明它的格外神圣重要。所以在《饮食男女2012》中，士哲要求女儿们每周一定在家里吃一顿饭。所以白苹会为了张全不远万里跑来杭州各种搀和，所以瓦儿会为了保护士哲的餐厅而选择辞职。在《饮食男女2012》里，每个人都对家做出了自己的注解。在这里，家是一顿饭，是士哲开了30年的餐厅，是一道传承半个多世纪的名菜。将男女情感与家庭存在形式联系在一起，比单纯的一纸婚书对年轻人来说更加具有具象的说服力。在任何时代，不管社会价值取向如何改变，代沟如何存在于两代人中间，家庭始终是维系一国、一家的精神所在。

而如果好莱坞类型电影中的一对恋人因为战争分隔，那么这个故事一定是关于找寻的，男女主人公一定会突破重围。《廊桥遗梦》中弗兰西斯卡为了家庭所做的牺牲曾经轰动一时，但是这种故事在中国则会显得那么的稀松平常，因为中国式情感是可以关于等待的。长久以来，中国人理解的情感都并不一定是长相厮守、远走高飞，他们可以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集体主义而淡化个人诉求，因为这种牺牲所带来的崇高感可以淹没一切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所带来的个人快感体验。一个人可以几十年做一道菜、想一个人，这便是爱、是等待。这是一种中华民族对于情感流露的特质化理解，而不是美国爱情片的类型处理方式。

中国电影本来就应该立足于这种不相同的民族情感差异和民族文化特质。纵观近年来的中国电影市场，台湾电影总是带给我们一些不断的惊喜，不论是《翻滚吧阿信》还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台湾电影对于台湾文化的展现，对于当代人现实的观照总能让观众在看后不禁莞尔。作为一部合拍片，一部在台湾和大陆同步上映的电影，《饮食男女2012》其中的文化融合，对于传统民族情感的观照想必也是影片最大的长处所在，这种传承不仅仅由于17年前李安所开创的《饮食男女》的电影品牌，更是根源于电影市场本身的需要，就如同影片中的素食展现一样，不仅仅是指美食文化，而是在此基础上追寻的更加极致的情感表达，是一种源于传统积淀的情感纯粹。

（作者系电影《饮食男女2012》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