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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批判声音畅通表达

2012年07月07日 15:37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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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瀚如,1963年生于广州,1981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1988年硕士毕业。1990年后移居巴黎。现为阿姆斯特丹皇家美术学院教授、美国旧金山美术学院的美术馆馆长。

  侯瀚如,1963年生于广州,1981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1988年硕士毕业。1990年后移居巴黎。现为阿姆斯特丹皇家美术学院教授、美国旧金山美术学院的美术馆馆长。

□羊城晚报记者 朱绍杰

本期话题

7月2日至7月4日,广州时代美术馆举办国际专题研讨会《脚踏实地:变化中的策展》,众多国内外策展人、艺术家、评论家来到广州。籍此机会,《羊城晚报》独家专访了国际知名策展人侯瀚如。

策展人的工作是政治表态

羊城晚报:从事策展多年,您怎么看待策展人身份?

侯瀚如:策展人的身份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作为一个人。首先是对于生活意义的理解,通过参与艺术的创作、批评、传播,表达自己对于生活、人生、社会、政治,甚至是人际间最简单的私密关系的看法。而同时,正因为生存在社会中,艺术必须联系到公共空间、公共价值。其实我觉得,不用很刻意地定义自己是策展人。事实上只是因为分工的需要,形成了一种策划展览的职业。从严格的字面意思上说,这是艺术工作的一种技术过程。最终,还是对文化问题、政治问题表达自己的看法。因为需要表达,所以一定有所交流,那么,艺术家就是艺术交流中所产生的,最大一个社会批评团体。无论艺术创作,还是展览策划,我们都是一起在创造一种共同的社会文化,甚至是政治观念的表达。

区分策展人和艺术家是不是那么重要呢?对于我个人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但既然有工作上的划分,那么策展人就需要为保证艺术作品的顺畅表达,给予最好的条件、语境。同时建立起它与公众之间的沟通,进行批评性的对话。

羊城晚报:策展就是在保证异见的畅通表达,这在中国尤为可贵。您在国外工作的经历中,受到过质疑或压力吗?

侯瀚如:其实这个问题全世界都存在。艺术也好,文学也好,之所以具有价值,就是因为它在表达一种不同于主流的声音。这种声音一定来自于社会中的少数人,也不会容易地被公众舆论所接受。若不是这样,它就没有什么价值。对于策展人来说,我们在技术上所作的努力,更多是一种在政治上的表态。我们要尽人力物力让这个社会可以不单只容许,甚至鼓励独立声音的存在。

现在的策展很多都是照本宣科

羊城晚报:遇到过外界对你的展览施压吗?“脚踏无地”的策展人怎么才能站得稳?

侯瀚如:其实每一次都有(笑)。其实都是因为我做任何展览都希望能够达到一点效果:不要让任何惯性思维主导你的思想、行动方式。每一次都从一个地方的特点、社会现状、历史原因中,思考策划展览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如何把含义表达得更鲜明,并引发别人的讨论。这种讨论不是八卦,而是真正有层次的讨论,甚至涉及到制度、政治关系。

归根到底,我每一次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我这种计划是不是正确的、有价值的。这才是策展人的立锥之地。要站得稳,就要深入了解所呈现给观众看的作品的意义。而作品面是一个艺术家、一批艺术家,因此如果不去深入了解艺术家,你对作品的解读会有问题。一个展览一定不是解释某种理论,但如果展览没有理论基础,就会沦为廉价的装饰品。策展人作为展览情境的参与者之一,需要在其中运用到自己的生活经历,从中发出独特的声音。这时候,既要投入,又保持距离。

羊城晚报:当下的策展存在什么问题?

侯瀚如:我们从来未有过,离市场、离物质价值,这么近的时代。这个时代,真的是一个很实用的时代。同时,策展作为一个技术,从来未有过如此完整的论述、学院式的体系。我开始做展览的时候,都是在做的过程中学习和发明。现在的策展很多都是按部就班,照本宣科。新一代的策展人很多就是只考虑如何去重复一本读过的书,或者某个大师的话,从而表明自己知识的丰富。如果只是照本宣科,那脚就真的不是站在地面上。

艺术家就是在表达反对的声音

羊城晚报:当代艺术的策展不可缺少的是对政治的思考?

侯瀚如:这是每个人的取向问题。但对我来说,越来越多在涉及政治。这不是权力政治,而是广义上的政治,每个个体去寻求一种共同生存空间的办法,包括价值系统、信仰系统、处世方式以及让每个独立声音共存的秩序。

羊城晚报:广义上的政治往往就是公共话题,艺术家作为一个敏感群体,在这方面发挥着什么作用?

侯瀚如:在我看来,艺术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讲述一些另类的事,用另类的声音讲另类的立场。这种另类也不是刻意的,每个人内心都有多多少少的精神分裂。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被迫认同不愿认同的事物,或者保留多少比例去反对这些事物。而艺术家,就是在表达反对的声音。

正如波依斯所说:“每个人都是艺术家。”意思不是说每个人都去画画,而是每个人内心都有寻求独立、发出自由声音的渴望。只要一个人作出决定,并考虑过这个决定所带的某种后果,如果可以接受这种后果,就可以站出来说话。站出来说话,需要语言,我们把这种语言叫做艺术语言。

自我审查不可避免

羊城晚报:您曾讲过,做艺术、做展览最可贵的是独立自由的精神。但面对现实尺度时,您会自我审查吗?

侯瀚如:我觉得自我审查是难以完全避免的,每个人都要面对现实压力,不可避免。但自我审查是什么意思?审查什么?譬如不能上网,需要各种方法翻墙,这在理论上说是错的。但我们也要更深入地追问成因是什么。除了政治上、理念上、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之外,可能还有经济原因,全球化里面形成的历史背景上的冲突原因。我不是说不能上网是好事,但需要清楚这坏事是怎样的,并提出一种各方都相对可以接受的办法。这不是妥协,而是大家在对抗与冲突的过程中,形成一个可以相互容忍的空间。

在我看来,有两种自我审查,其中一种是来自外部压力的自我审查,比如政治压力,那只能忍气吞声。但作为专业人士、一个有思想的知识分子,只作廉价的挑衅,为对立而对立,而这种对立本身又没有什么实质内容,那么其实没必要去做。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反抗。

这涉及关于职业伦理问题的思考。独立自由不可能绝对的。独立产生在与别人比较当中,从而找到自己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也是不断变化的,所以我们要不断地寻找。

羊城晚报:寻找独立性的过程才是不廉价的反抗?

侯瀚如:一定是。反抗很重要,但是不可以按照廉价、简单、幼稚的方式去进行。

羊城晚报:对审查部门来说,形成一个可以相互容忍的空间,是不是只是专业人士、艺术家的一厢情愿?

侯瀚如:如果没有一厢情愿,就一定不会有两厢情愿。一定有一方让步,但也有可能焦头烂额。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什么结果。但能够有所突破,那就是一件好事。

羊城晚报:您是否有过这种经历?

侯瀚如:也有。事情发生在美国,很有意思。有一次展览内容公开后受到的压力比较大,对方使用比较粗暴的办法,要求删除。但这不是政治上的,而是一些人在操纵公众舆论。但是,我们需要反思,是不是艺术家的表达都是对的。表达的自由是不是不容质疑的?原则上可能是,但实际上我们生存在同一个空间里,经常都是通过冲突达至平衡。冲突所形成的共存,才是真正的自由。

(实习生吴海敏、陈淑华对本文亦有贡献)

朱绍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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