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夸大中国游客的海外形象问题

2012年09月17日 06:20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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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仪亮

2011年，中国出境游客达7025万人次，居世界第二位；游客境外消费超过726亿美元，旅游服务贸易逆差达241亿美元，这两项指标分列世界第三和第二位。尽管今年世界经济依然不景气，国际旅游市场增长动力缺乏，但今年上半年中国出境游客人次增速仍高达20%。

毫无疑问，中国公民出境旅游持续快速发展，让全世界共同分享到了中国发展的成果。然而，中国游客在境外的大规模消费却并不招人待见，某国际旅行网的调查显示，美国游客和中国游客分列“最不受欢迎游客”的第一和第二位。另据旅游网站Expedia针对1.5万名欧洲酒店业人士的调查，中国游客形象列倒数第三，英国游客则被评为“最差游客”。

需要明确的是，花钱多并不是令游客在国际上受好评的充分条件，也非必要条件。美国游客每年境外花费超过840亿美元，居世界第一位，仍旧获得不光彩的“最不受欢迎游客”头衔。英国游客每年境外消费超过400亿美元，排名世界第五，但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世界“最差游客”。想必美国和英国国内并不会因本国游客海外形象不佳而发生争论和反省，相比之下，中国游客形象不佳，却牵动了国内许多人士的神经。

近些年我们把“与国际接轨”奉为圭臬，然而“轨”在国际，我们只是一味学习和遵守。表现在旅游方面，就是一方面尽可能让到中国来的国际游客能吃到在本国常吃的食物，住习惯的酒店，看熟悉的文字；另一方面则要求中国游客出境旅游时付小费、吃西餐、看懂英文标志、提供繁杂甚至涉及隐私的签证申请材料。

试问，中国应该适应世界的通用规则，世界难道不也要慢慢适应中国的处世方法吗？不过，一味膨胀自信就有极端民族主义之嫌，我们无疑应尊重目的地国家和地区的社会规则，也应客观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实际上，近年来中国游客也在主动适应、改变。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中国游客海外形象不佳，很大程度上也源自国际社会的偏见。

社会心理学辨明了两种常见的心理现象，一是“内群体—外群体效应”，即人们自觉不自觉地会在不同维度上将面对的人类社会划分为属于“我们”的群体和不属于“我们”的群体，不但存在内群体偏爱，也就是从任何维度上看，都感觉自己的群体更好，而且认为内群体中的个体每个都不一样，而外群体则个个一样。因此，外群体中的个案很容易被普遍化，这就构成了民族偏见的社会心理基础。

二是态度便携式判断，即人们在对浩若烟海的信息进行处理时，往往遵循包含情感成分的心理捷径。也就是说，只要先前认定为不喜欢的外群体，在消化信息时也常常趋于负面，就像我们常说的先入为主。由于意识形态、文化传统等方面的差异，以及由于中国崛起带来的“威胁论”，加之西方媒体不断的负面报道，中国人常被国际社会情绪性地归类为外群体，偶然的不文明旅游行为经过媒体渲染，相同的特征被强加到所有中国人身上，形成认识与预期的定型化。甚至，如果某个人对中国人有客观的良好认识，也可能需要面对较强的群体压力而不得不选择从众。

同样道理，美国因其强大而也容易被归为外群体，自命清高的英国人也容易被欧盟的民众认定为“最差游客”。而实际上，很多投反对票的参与者可能从未亲身接触过中国、美国或者英国游客，甚至连接触过这些国家游客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亲眼见到或由身边的人谈到这些国家游客的不文明行为。

不文明旅游行为终究是个案，西方游客在我国旅游时，也常出现不听劝告裸身游泳、拿酒店客房的枕套擦皮鞋、带走酒店毛巾、乱涂乱画、醉酒闹事、攀爬文物等不良行为，而我们则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包容。无论何时何地发生的旅游不文明行为，我们都不可小题大做，更不能以偏概全。中国出境游客人数众多，按比例来说，倘若出现不文明旅游行为的数量更大，也属情理之中。

退一步说，即便中国游客不文明行为发生的比例的确偏高，相信也会随着文明的演进而改观。二三十年前，日本游客外出同样是成群结队、喧闹异常，如今已在Expedia的调查中被评为最规矩的游客。事实上，很多目的地国家和地区只是盯着中国游客的“钱袋子”，而在人性化服务的提供上不紧不慢，许多中国游客在境外已然非常小心谨慎，却也常常遭白眼或不平等待遇。

希望国际社会像我们对待他们一样，对中国游客给予更多更客观的理解和包容，更希望国人树立更强的民族自信，在尊重目的地社会规范的前提下，游出大国风范。

（作者系中国旅游研究院研究人员、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