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新址 另辟新径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刘 东

建于1874年的考克兰美术馆是美国华盛顿最古老的私营博物馆。该馆位于1897年建成的学院派建筑里，与白宫紧邻，地理位置极佳。日前，该馆董事会称，由于博物馆赤字不断扩大，且要花费约1.3亿美元进行改造，以使其达到现代博物馆的水准，遂考虑搬离目前的地标性建筑，另辟新址。

根据美国图书馆和博物馆服务署的统计，全美现有博物馆约1.75万家，其中接受联邦政府拨款的博物馆只占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博物馆为私营博物馆；而据中国国家文物局统计，截至2012年5月，我国登记在册的博物馆达3415个，其中民营博物馆只有456座。中国博物馆在规模和数量上远远落后美国，但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和民间资本的壮大，私营博物馆在我国必将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在此情况下，如何维持私营博物馆的运营、获取资金，如何更好地为公众服务就成了亟待关注的问题。考克兰美术馆的搬迁计划引发美国博物馆界的热烈讨论，该馆一路走来的成败得失也为我们了解美国私营博物馆的运营方式打开了一扇窗。

董事会是主导

美国最早的一批博物馆和美术馆创建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当时，美国经济高速发展，少数人积累了巨额财富。这些人通过收藏艺术品来体现自身的高雅品位，赞助艺术和分享藏品更是其彰显财富与成功的一大途径。他们参照企业董事会的模式设立了私人董事会管理博物馆的运营机制。这一模式后来被美国绝大多数私营博物馆采用，并沿用至今。

作为博物馆管理和决策的主体，董事会的决定往往主导着博物馆的发展。考克兰目前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董事会之前的一个决定。1989年6月，考克兰准备展出摄影家罗伯特·梅普洱索普的“完美时刻”摄影展，该展因涉及同性恋题材而饱受争议。虽然考克兰并未因为办此展向联邦政府申请一分钱，但其一直享受从政府机构申请的津贴，因此，部分议员向考克兰施压，并使得考克兰董事会被迫在摄影展开幕前取消了展览。此举令考克兰遭到艺术家的抵制，名声受到重创。此后，考克兰起起伏伏，始终无法挥去“梅普洱索普事件”的阴影。有评论称，“现在，考克兰不管做什么，即使有些时候它很正确，也得不到应有的赞誉。”

董事会的主导作用还表现在董事会成员筹款能力的重要性上。私营博物馆不同于国家博物馆，他们得不到政府的拨款，一切费用都得自力更生。因而，董事会的成员往往是社会名流，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他们不仅为博物馆捐款，同时还要说动他人捐款。捐款对于私营博物馆的生存至关重要，考克兰财政上入不敷出，部分原因要归结于董事会的筹款能力较弱。例如，很多华盛顿地区的捐款大户都表示，他们不太认识考克兰的董事会成员。捐款不多，预算不足，必定影响博物馆项目的开展，进而削弱博物馆的影响力。影响力下降反过来则又导致捐款流失。

特色经营是根本

华盛顿特区博物馆林立，成功的博物馆无不有着明确的定位：菲利浦博物馆藏品3000件，致力于展现个体艺术家的独特视野，注重营造艺术沙龙氛围，作品以美国和欧洲的印象主义和现代作品为主，每年观众数量达14万。全国女性艺术博物馆藏品4000件，突出自16世纪至2l世纪全世界女性创作的作品，强调女性艺术家的成就，每年观众约为10万；同时，它还充分利用自己的建筑特点，使之成为婚礼和社交活动的理想地点，每年仅出租场地就能获取全年预算的1/5……

至于考克兰，作为华盛顿特区历史最悠久的美术馆，同时也是全美为数不多的博物馆和艺术学校的结合体，其拥有藏品1.6万件，主打美国艺术，强项是1945年以前的美国绘画作品，拥有美国历史上最好的风景画作品中的一幅。应该说，凭借自己优质的藏品和项目，考克兰早先在华盛顿艺术圈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它于20世纪初开展的当代艺术双年调查极具权威性，确立了其在美国艺术界的重要地位。但随着离考克兰几个街区之隔的美国国家美术馆于1937年建立，考克兰似乎迷失了自己的定位，开始走下坡路。特别是近几年，考克兰的观众数量持续下降，从2007年到2011年，观众数量减少了60.2％，2011年观众数量仅为6.9万人，远低于规模更小的菲利普博物馆和全国女性艺术博物馆。

过去的7年中，考克兰举办了很多传统展览，意在与实力雄厚的国家美术馆、Hirshron现代艺术馆等博物馆竞争，却均因缺乏新意，效果不佳。而即使计划举办一些突破性的展览，由于“梅普洱索普事件”的影响和定位不明确，艺术家和捐款主顾也往往对其敬而远之。就连考克兰的会员数量，亦由最高时的9000多名跌至目前的不足4000名。事实上，尽管考克兰董事会的迁址决定在很多分析人士看来并不明智，但其初衷也是希望藉此进一步明确定位，发挥优势，即在经营好博物馆的同时，加强艺术学院的发展。

公众是后盾

博物馆同公众的关系，如同鱼和水的关系。博物馆的运营和发展取决于能否满足公众的需求，博物馆的成功取决于能否得到公众的支持。同公立博物馆一样，美国的私营博物馆非常重视公众，普遍遵循一种服务公众的良性循环模式：博物馆为公众提供服务——获得公众的关注和支持——博物馆提供更好的公众服务——获得更多的公众支持。

美国私营博物馆一般收取门票作为收入的一部分，但为了吸引更多的公众，博物馆每年会选择一个时段免费对公众开放。在华盛顿特区，每年6月的第一个周末，杜邦环岛周边的9个私营博物馆都会联合举办“走进博物馆周末”活动。该活动已经举办了29届。活动期间，9个博物馆免费对公众开放，举办展览、现场音乐会和手工作坊等项目。为方便公众到达各个博物馆，主办方还会安排免费摆渡车。

为培养拥趸，美国私营博物馆特别重视自己的会员组织，积极拓展会员数量，作为博物馆未来发展的重要力量。当考克兰的一名会员听到考克兰要迁址的消息后，马上将自己的会员级别从“支持者（每年捐赠160美元）”升级到“赏献者（每年捐赠500美元）”，并呼吁考克兰依靠会员和公众来解决面临的困境。该会员称，自2012年年初成为考克兰的会员后，他从来没有收到过考克兰的信件，却收到过其他博物馆要求捐款的邮件。他认为，考克兰应该在会员建设方面做得更好一些。面对考克兰迁址决定引起的公众热议，考克兰负责公共关系和市场的副馆长也表示：“社区是我们未来成功的一部分。我们需要社区公众在构想考克兰未来的过程中贡献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