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起源

□彭小毛

文化是一种古老的时髦。说她古老，是因为何时开始出现文化这个词已经无法考证；说她时髦，是因为古往今来，她永远是一件众人攀附的新潮饰物。

有一天，我在广州突遇大雨，浑身淋得如珠江里的水鸭。第二天，浑身酸软，脑袋发热。朋友笑称我是“淋病”，我一蹦而起，赶紧纠正：是“被雨淋病”……受此惊吓，病情加重三分。

那天躺在床上闲来无事，随手拿起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一顿乱翻后，越发无聊，于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脑海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文化？文化是如何形成的？——晕，大概只有脑袋进水继而脑袋发热的人才会想起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我打开电脑，随便一搜，版本众多，各说各话，让我更加糊涂。心想求人不如求己，索性起床下楼，走到珠江边，背靠木棉树，面向海心沙，硬将木棉当菩提，直把珠江比恒河，冥思苦想，以求一悟。

常言道，无知者无畏。这一思索，仿佛摸到了一些门道。

文化源于什么？文化源于习惯——瞧瞧，高贵高雅的文化原来出生如此低贱卑微。

什么是习惯？一个人在相当长时间内养成的固定行为就是习惯。比如文字的产生，一定始于某一个人的习惯，这个人习惯于用某个图案或符号表达某一个意思。习惯是文化的原材料。

习惯的升级版就叫风俗。什么是风俗？当一个人的某一个习惯显示出它的合理性，周围的一群人普遍接受和模仿并长时间沉淀，这一习惯就演变为风俗。风俗是文化的半成品。

风俗再升华就是文化。所谓文化，一定是风俗在更大范围、更长时间的传播并系统化、理论化和格式化。

文化继续演化就是宗教。宗教是一种强制的文化。文化是自由的，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你可以此时接受而彼时不接受，你可以从多角度多侧面来理解文化。但宗教是强制的，只要你信奉某个宗教，就必须坚信不疑，就必须按照教义行事，不然就要受到惩处。哥白尼因为坚持地球围绕太阳转的学说违反了教义而被教会处死就是活生生的例证。

一群人里，各有各的习惯，可是，只有少数人的某些习惯能够为周围的人所接受、认同和模仿，渐渐成为这个地方的风俗；同样，每个地方也是各有各的风俗，只有少数地方的某些风俗能够在其他地方广泛传播，逐渐形成文化;宗教是相近的各种文化形式的高度概括和抽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相近的文化形式不断汇集、融合、提炼、抽象、升华，就形成了宗教。于是，西方就有了基督教，中东就有了伊斯兰教，东南亚和南亚就有了佛教……

文化源于习惯，宗教也是源于习惯。就像儒家文化源于孔子习惯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基督教源于耶稣习惯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佛教源于释迦牟尼习惯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

如果说，习惯是文化形成的原材料，那么，时间和政治经济就是文化形成的催化剂。西方有好事者做过研究，一个人坚持一个行为长达56天，就可以形成习惯，那么，习惯升级为风俗需要多久？风俗再进化为文化呢？大概没有人有足够坚韧的耐性和足够长的生命周期进行这样的研究。可以肯定的是，由习惯到风俗再到文化甚至宗教，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过滤、分选、沉淀、催化……在文化形成的过程中，政治和经济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政治和经济的催化，可以加快风俗和文化传播的速度和强度。麦当劳和肯德基是美国快餐文化的代表，它们最初一定是缘于某人的某一次尝试，然后这次尝试成为他的习惯或爱好；继而成为他周围人的共同爱好并成为该地的一种风俗；然后，随着美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这种快餐形式为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接受，成为美国的快餐文化；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和美国在全球政治经济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种快餐文化在全世界迅速普及……

什么是文化？文化是在一定地域生活的人们的共同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沉淀，它是一种思维认同和行为认同。它具有较强的传播特性，即，即使是地域之外的、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们也易于理解、认同甚至接受这一文化。

习惯——风俗——文化——宗教，这大概就是文化发生、发展的路径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