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你应当快乐

7[美]鲍勃·格林 著

裔传萍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回忆儿时的好友

贾尼丝走进了房间，说：“所以……今天晚上要吃大餐喽？”

今天晚上ABCDJ再次相聚。聚会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已经无需赘述了。除去几百次的干酪汉堡，这次晚餐可能也已经是我们在一起吃过的第一千次饭了。然而，这也是我们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我们五个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是，我们依然记得夏天一起度过的夜晚。我们挤进艾伦的蓝色福特轿车，车内收音机正在播放“漂亮女人”或“晨光中的屋子”或者“我们的爱去了哪里”。我们总是把胳膊伸到车窗外，每次至上合唱团开始唱那句“Ba-by my ba-by, where did our love go（宝贝，宝贝，我们的爱去了哪里）”中“Baby（宝贝）”一词的第一个音节时，我们就一起用手在金属车顶上敲击……

我们依然记得冬天周末一起度过的下午，在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时候，我们会慢慢开车（把暖气打到最大，挡风玻璃上被蒸汽弄得一片模糊）到“兰奇免下车餐馆”或者奥拉马汉堡男孩食品店去吃一天中的第三顿或第四顿饭……

我们也依然记得那些大清早。尽管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闲逛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但是那些早上我们依然特别希望大家能在一起。那些早晨，我们会一个接一个地走到“伊斯特摩尔免下车餐馆”，这家餐馆就在东大街上的贝克斯利运输公司外面。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们又在一起了，好像这就是俄亥俄州的法令决议一样，就好像真的有法律规定我们每天必须在一起一样……

ABCDJ。艾伦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不住在贝克斯利镇的。他的父母在号称是“哥伦布市唯一的豪华超高层公寓大楼”的顶楼有可供出租的房产。人们称这栋公寓大楼为“派克塔”，它共有十七层。艾伦很瘦，但很结实；非常幽默，但眼神里总带着点讽刺；走路时总是昂首阔步，但是步伐里永远不会透露他的心思。大部分时间，艾伦是司机，那辆蓝色的福特轿车就是他的（我想他可能是从他父亲开的那家给旅馆饭店供应窗帘桌布的店里租借来的）。我们一直不知道，甚至都很难相信，我们也从来没有直接问过艾伦，在艾伦念高中的时候，他父母为什么把他送进军校，从此之后，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他所希望的和我们所期望的那么多了。

不过，我们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渴望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在夏天，一般是二十个小时左右，在学校放假时，或者周末他从西弗吉尼亚回家时，我们一般每天要待上十六到十八个小时。他是被强迫的。那就是我们对他上军校、穿军服这一事实的总结。他是被强行送到了那里，但是，不管他遭强迫之前还是之后，他依然是我们中的一员。

B就是我。

C是查克。他是我们当中第一个留甲壳虫乐队发型的，不过这种发型只是凸现了他的世界观，即，什么也不能使笑容从我的脸上消失。他的父亲是个商人，经历了许多很高的高峰，也经历了一些很深的低谷。虽然查克可能也受到了影响，但是，那显然没有给他的心灵留下阴影，因为他通常都在忙着费力摆脱一些无足轻重的迷惑。

有一次，一些女孩约我们在某个地方见面，我们按照她们电话里讲述的行车路线向哥伦布市的北面开，一直开到俄亥俄州立大学校区附近。他开车，手里拿着他记下的方位。“我找不到那家‘奥尔德&唐基’店（‘Old and Tangy’）。”他一边说，一边把小纸条递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我。我看了看，按他的记录，我们应该在“奥尔德&唐基”（“Old and Tangy”）店处转弯，他说那些女孩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和他一样感到迷惑，于是，我们像迷了路一般，沿着奥兰唐基河来来回回地开，却没有想到奥兰唐基就是那个“奥尔德&唐基”店（“Old and Tangy”）。

丹是我们中最捉摸不透的。他个子不高（如果不是因为个子小的话，他可能会参加重大运动项目，可能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运动员），他的世界似乎和其他人的很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精神生活。他的祖父和父亲在哥伦布市市区开了一个鱼市，丹喜欢在冷藏库工作。他喜欢冷藏库，只要有机会，他就待在那儿，我想他连吃饭都不离开冷藏库。迪克家族所有孩子的名字都是以D开头的，他的哥哥叫迪基·迪克（Dicky Dick），姐姐叫达里安妮·迪克（Darianne Dick），两个弟弟叫唐纳德·迪克（Donald Dick）和大卫·迪克（David Dick）。

上高一那年的九月，在橄榄球赛季开始后的第一个周五晚上，丹和我们其他人一起坐在看台上，在比赛进行到上半场的后半段，他突然大声地说：“踢得真恶心。”他对球队的表现不满意，认为他们虽然名声大，但是踢得并不好，然后起身便走了。比赛结束后，我们找到了他。他正在他家的前院里，独自一个人来回疯狂地快速冲刺。他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们，他离开体育场后这么跑了近两个小时了，中间一直没有休息。他说，他希望这一学年能长高点，如果他真的长高了，长到能踢橄榄球的身高时，他打算参加下一赛季的比赛。

J就是杰克。

这次聚餐很可能已经是ABCDJ在一起吃过的第一千次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