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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网瘾戒断中心“病人”:父母再送我回去就断绝关系


来源:新京报

山东临沂网络成瘾戒治中心主任杨永信在演示仪器治疗。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安钟汝  山东临沂网络成瘾戒治中心,“盟友”们在大课堂上点评课。”  风波过后,杨永信和临沂网戒中心淡出媒体视野,甚至一些在这里接受过治疗的盟友都认为已经关门了。

“噩梦”

目前,网戒中心有130多名盟友在家长陪同下治疗。他们身着迷彩短袖,对面是一百多名家长,保持着同样的坐姿。看到记者和杨永信一众人,刷地一声起立。

但很多“盟友”称自己是被父母强制送到网戒中心,或者被“骗”到网戒中心的。

盟友们介绍,网戒中心有严格的作息制度,早上五点半起床出早操,上午八点开始点评课,下午写日记,每天晚上有辩论赛等活动。

网戒中心十分看重点评课。“点评课就像忏悔课,比如让孩子给家长跪下道歉,给父母拥抱。”曾言介绍。

2009年,曾言在网戒中心接受了7个月的治疗。

曾言认为,这种氛围是用高压营造出来的,“假如你在点评课上表现不好,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你就会被认为没有进步,就会受电击的惩罚。”

在“电击”疗法被爆出依然存在后,曾言组建了微信群,吸引了40多名盟友,他们说,“这个群,是我们难兄难弟的交流群。”

群里讨论十分热烈,大都在回忆在网戒中心接受治疗的经历,称为“噩梦”。

曾言出院后,他的父母认为效果不佳,想再把他送进去。

他以跳楼的方式抗议父母,“幸亏只是二楼,只是把脚崴了。”曾言说,“我宁愿去看守所,也不愿意去那里了。在看守所还有人道,在那里,就是集中营,没有人道。”

曾言刚刚去网戒中心不到一周,就被“电击”了,他被带到13号治疗室,“电压开到20毫安,我觉得浑身颤抖。”

曾言说,他看到所有被“电击”过的盟友,出来的时候都是精神恍惚。

“有人害怕,就逃走,逃走后被抓回来,继续电。”

曾言认为,自己在网戒中心还算电得少的,“我去第二周就懂里面的生存逻辑了,他们电我,是让我听话,按照他们说的做。”

“电完还要说谢谢。”盟友王兵说,那是他这辈子说得最违心的谢谢了。

曾言认为,网戒中心不但对肉体进行摧残,还对你的人格进行摧残。他说,网戒中心实行“罚圈制”——盟友违反一次网戒中心的规定,就会被记上一个圈,积累到五个圈后,就会被送去“电击”。

网戒中心还鼓励盟友相互举报,举报一个可以减圈。

“整天住一个屋里的人都要相互提防,谁都对谁不信任。”曾言说。

曾言认为,从里面走出来的,都受了二次伤害,他说,自己的记忆力变得很差。

曾言说,“假如现在父母把我再送进去,我会和他们断绝关系。因为那是噩梦。”

有个盟友说,自己“三进宫”,最后一次家里企图再次送他进去,他和曾言一样选择了跳楼,后果比曾言严重——腿摔骨折了。

“救世主”

在网戒中心接受治疗的“病人”,并非全部因为网瘾,还有很多不听话、有暴力倾向的孩子也来到这里。

杨永信说,网瘾只是表象,他们多伴随着抑郁、精神分裂等症状,有的盟友甚至偷盗、吸毒。

高杨也认为网戒中心叫“极端问题孩子康复中心”更为合适。

高杨的眼窝位置,至今还有些淤青,他说,那是四个月前被儿子高多打的。

年近50岁的高杨是一名副处级干部,妻子是一名中学校长,但他最说不出口的是自己的儿子高多。

儿子今年二十多岁了,但在高杨看来“不可理喻”,吃饭的时候,他从来不等父母,把好吃的往自己碗里扒,要钱的时候就伸手,不给,他甚至拿菜刀威胁父母。

高杨想过儿子自杀,“恩怨可以从此一笔勾销”。

“但他不死,你不能杀他,他这种状态存在下去,会折磨你一生。”

今年五月,高杨让高多休学,并把他送到了临沂网戒中心。

刚来第一天,高杨就感动得泪流满面。

那天,网戒中心让孩子们给父母洗脚,一边洗一边要唱跪羊图:古圣先贤孝为宗,万善之门孝为基,礼敬尊亲如活佛……

高杨说,那一刻,自己的心就软了。

现在,高杨认为自己的孩子已经脱胎换骨了,“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不吃他也不吃”,“以前,你根本看不到他的眼泪,现在会在我们面前流泪了。”

杨洁的儿子小奇则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网瘾少年。杨洁介绍,儿子读初中时,整天闷在家里玩电脑,吃饭都不出来。晚上玩太久,第二天起不来,就不去上学。

杨洁说,她希望以死来唤回孩子的良知,她就去绝食。

“我当时想,孩子不会看着我死去。”杨洁绝食第五天,昏厥在屋里,让杨洁绝望的是孩子并没有什么反应,最后是邻居把她救了出来。

2012年,杨洁把孩子送到了网戒中心,她说她对孩子的改变很满意,今年中考,她所在的城市8万名考生,小奇考进了前200名。

在高杨和杨洁眼中,杨永信是救世主,高杨说,“在我们家长眼中,他就是神,网戒中心,就是世外桃源。”

家长们还自发选出了十名家长代表,组成了网戒中心家委会。

8月17日,记者第一次见到杨永信的时候,提出了采访要求,但被高杨和几个家长阻拦,他们说,家长们在2009年那次伤透了心,不想杨永信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了。

一位家长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绝对不允许他们毁掉这个地方。”

[责任编辑:晏霏霏 PQ016]

责任编辑:晏霏霏 PQ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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