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清：徜徉纸上历史

2012年05月28日 05:46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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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宇清　　资深老张贴美术研究与收藏家，著有《旗袍里的思想史》等文化随笔集。

陈若茜

王宇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文史爱好者，曾在《团结报》的文史版做过19年编辑。那是一份以刊载民国史为主要内容的报刊。从收集历史到收藏那个年代的老美术纸品，王宇清仿佛刚从那个幽幽的时代出走。

他颇有底气地告诉《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他收藏了从1915年到1975年整跨60个年头的年画和宣传画。涉及包括中国传统年画产区——四川绵竹、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在内的各个具有代表性地域的年画，以及那些具有鲜明时代特性的，比如以“红光亮”为特征的“文革”宣传画和歌颂总路线、大跃进及人民公社的宣传画。

他格外提及上海的“月份牌”年画，这无疑是老上海抹不去的记忆。“月份牌”是上海年画史上崭新的历史时期，诞生于西方列强的强权政治。1843年，上海被迫辟为国际通商口岸，开埠的结果是迅速推进了上海的城市现代化。“月份牌”画就是彼时欧美资本家在上海倾销商品进行广告宣传的产物。

新兴的“月份牌”画一改传统年画中以福、禄、寿三星等为主要的表现对象，取而代之，是性感的美女，奢华的家具，时尚的打扮，以及洋房、豪车，钢琴、再加上打高尔夫、游泳、踩脚踏车甚至驾着摩托的时髦女郎等，极度渲染世俗生活，表现城市趣味。

其中，承载着强烈时代气息的“时装美女画”的出现，则和一个名叫郑曼陀的画家大有关系，可以说，他是以时装美女为画面主体的月份牌“擦笔水彩”新画法的真正开创者。“擦笔水彩画法”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画法，它的特点在于，不强调画面的明暗调子，以炭精擦笔画出轮廓与体积感，再以水彩敷色，利用水彩的透明和渲染造成皮肤质感，极为适宜表现年轻女子或秀丽或丰满的阴柔之美。所以，这种以美女为表现主题的“月份牌”年画的出现，一时间风靡上海等大城市以及内地文化相对开化省份的城乡，甚至远销海外华人地区。

“月份牌”广告画通常有三个部分组成，作为画面主体的时装女郎是用来吸引人眼球的；其两旁或下方，则是中西纪元的年历；而对商家最重要的，则是在画面的其他部位所安插的广告，商家借此达到宣传产品的目的。

从王宇清收藏的一系列“月份牌”年画来看，可明显觉察出其画面题材内容的一个变迁，从关心家庭幸福的，如居家美女题材，或全家福题材，演变为关怀新女性之衣、食、住、行、乐等新动向的题材，再后，纯粹的美女身体演变为这类张贴画最常关注的主题。这种趋势直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才归于绝迹，但是由郑曼陀开创的“月份牌”风格的创作技法得以继承和延续，被许多新年画家采用，来表现新中国的新人、新事、新风尚。

时至今日，倘若于城市某处偶见半世纪前兴许还略微泛黄的“月份牌”，恐恍惚如误入了老上海的弄堂一般，几多华丽、几多颓败，终究婉转悠长。

王宇清另一类颇具特色的收藏则是那些带有鲜明时代烙印的宣传画，比如“文革”、“大跃进”。这一时期的张贴美术已沦为一种赤裸裸的宣传工具。如今看来，这些宣传画的独具魅力之处正在于那是一切都处于一种欲说还休状态的年代，就像很多人不知道如何评价那一时期的文学作品一样，保留着时代的真实证据。

反映“大跃进”的画作中，大部分都是将玉米、水稻、棉花等粮食作物放大，成为卫星、火箭，或者火车拉不动一个玉米棒，或者一个人背不动一穗稻子。王宇清评价，这是将革命浪漫主义与革命现实主义的绘画风格结合到炉火纯青地步了。

与“月份牌”中裸露着肌肤质感的美女广告画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这时期的宣传画中纤弱的女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大三粗的劳动妇女，她们穿着更加适合劳作的粗布衣与宽脚裤。在劳动力这个概念面前，男女之分，几乎没有意义，有意义的仅只是壮劳力与弱劳力的差异罢了。

这么些年，王宇清东奔西突，辗转收集了2000余张老张贴美术印刷品。从最初在某些文化单位的垃圾堆里乱翻，到花一毛多钱从中介手里收购，到最后需要花大价格从其他藏家手中购买，这一路收藏的过程也是他见证老印刷美术品价格突变的过程。

王宇清庆幸自己，在那个旁人尚未将目光停留在这些不名一文的老印刷美术品上时，就开始留心收藏，如今得以借助这些陈年的老纸品所构筑的时光隧道，穿越岁月的迷雾，往返于老纸藏品上的那个年代与当下之中国。

▲ 王宇清收藏的一组大跃进农民风年画

Q&A

收藏十问

Q：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

A：“月份牌”风格年画。

Q：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