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隆：当代浮世绘

2012年09月08日 14:34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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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的太阳花

关于乳汁与精液的雕塑

先锋生产队

□ 颜长江

老友许培武先生，看了几期这个专栏之后对我说：你总是在讲钱。

对此我很无奈。当代艺术家的影响力，与金钱是成正比的。这是一个事实。

其实，历史上的艺术又何尝不如是。当时成名的，必然能当下得钱。钱，早就是艺术的衡量标准了。凡高那样死后成名的固然不少（他若有钱也不至于早死啊），但复杂的当代艺术，咱们还一时看不出谁是凡高。

同安迪·沃霍尔和杰夫·昆斯一样，日本的村上隆也将艺术当作生意，也有一些金句，比如：

“金额是评价当中最容易了解的轴线。”

艺术家没有不讲钱的，一则为生计，二则这是唯一的明确的世俗评价。石涛下扬州，可以说是一趟向着皇上而去的抬高身价之旅，而齐白石，就是周恩来找他要画，他都讲价钱。

何况消费时代的艺术，何况出身贫寒的村上隆———村上隆，比村上春树还贵，日本有史以来单体作品最贵的艺术家。

他生于1962年。父亲是的士司机。1993年，他获得东京艺术大学美术系博士学位。据说，三十岁以前，他常常要去超市，等着淘汰的便当。

又一个励志故事，这里我们就不再说了。村上隆后来成为让人耳目一新的艺术家，他与大众没有距离，因为他就是以漫画与卡通为特色。日本是动漫大国，村上隆是让自己坐在这个塔尖上的人。

他的艺术比他的年龄还年轻。他发表了《幼稚力宣言》，他认清了一个事实：当今世界，儿童是高度的成人化，而成人，是高度的儿童化。幼稚，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市场。

他是迷恋萝莉、热爱cosplay的当代青年们的偶像。

2003年开始，他与著名的时尚品牌路易·威登，也就是中国人狂爱的LV合作，设计了大量的产品包装。暮气沉沉的LV，被他玩出花样来，完全颠覆。以前，这个品牌只有三种颜色，结果他整出了三十六种。

他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花的艺术家，或者说平面设计师。这又使他世俗名声大振。在此之后，世界奢侈品牌纷纷与当代艺术家合作。中国也有不少，比如上海的画家丁乙，和爱玛仕的合作就很成功。

2010年9月，村上的作品在法国凡尔赛宫展出。这次展出引起极大的争议，引发了示威。法国保守派认为，让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不知所云的艺术家来作展览，与国家宫殿的伟岸形象极不相符。

当然，仅仅展览的消息，就让他的作品在拍卖场上又升了一截。

他的地位，俨然是一线大师，更重要的是，似乎代表未来。他被称作日本的杰夫昆斯。

他的手法确实与安迪·沃霍尔、杰夫·昆斯相类。但是，他有自己的东方特征。

如果说，“幼稚力”这东西，卡通形象的搞法，杰夫·昆斯也讲也做的话，那么，村上隆将其东方面目发展到极端，比如那种萝莉控，对少男少女的性感的表现，这种很日本的东西，他这个日本人当仁不让。

安迪·沃霍尔创立的平面设计风格，也被他推向顶峰。他还发表了《超扁平宣言》，宣称当代是一个平面化社会，毫无深度。他的作品，也实在够扁平的，极端的形式主义、装饰特征，没有立体感，只是精巧美丽。即便立体的雕塑，也有二维特征。比如那变成了云带的乳汁与精液，也居然像是二维形象突然到了三维空间，缠绕变形，然而美得出奇。

他的东西，我认为，是浮世绘的当代版。内容紧贴人的感官需求，同时将其抽象成美妙的线条形式。所以，村上隆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当代艺术在这里不再破破烂烂，而且可以回归传统意义上的美丽。

据他自称其符号中隐含着沉重的批判意义，但看上去被美丽外表淹没。形式美学是日本民族对世界美术的巨大贡献。村上隆延续了这一传统，对他而言，这也许足够———足够成功。

他还有两本有名的书，《艺术创业论》与《艺术战斗论》，就是讲艺术家在艺术商战中如何存活，搞到钱。2011年5月，他来到中国。每次讲座，都有一千名以上的听众，坐不到里面的，就呆在外面走廊上。他也是年轻的中国学子们的偶像。作品学不到，但成功学没准可以一样。

说实话，我对村上隆很感亲切，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同我一个海外亲戚长得太像了。那也是一位充满活力紧随时代风向的成功商人。我无法将他们区分开。

（作者为知名摄影师）

颜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