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三十余个省市自治区中,宁夏的独特之处从它的名称就可以看出来。蒙古征服后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就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夏王朝,不仅军事扩张让北宋大为头痛,甚至还别出心裁地在汉字书体基础上创造了自己的文字。因为在和战之端多次反复,西夏让成吉思汗异常痛恨,以至于后者将其从13世纪之后的民族地图上抹得干干净净——事实上,从唐帝国的势力退出青海,丝绸之路断绝之后,中原文化也久未有机会涉足这块离关中不远的土地。或许因为这些原因,银川也算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西北名城,但却呈现着一种天荒地老般的塞外风情。来到这里的人们如果不想凭吊那几个号称西夏王陵的大土堆,就是去参观贺兰山上原始朴茂的岩画——不知何时、何人留下,二者使人们油然而生的都不是朝觐“文化”时特有的郑重和敬畏,而是面对一片空无的茫然无措。
现在,来到银川的人们忽然有了第三样东西可以看——当代艺术。准确地说来,是首届“中国西部艺术双年展”中二十余位享有国际声誉的中外当代艺术家的作品。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即使放到纽约、苏黎世和巴黎也是足以撑起一个美术馆的门面的,如今却几乎是空降兵一般落在了这座尚不知“先锋”滋味的边城。
举例来说,在这次展览中我见到了以创作“概念艺术”或说“观念艺术”著称的马尔松·纳鲁齐先生。他的“作品”通常是一句直白的话,做成霓虹灯的形式镶嵌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早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从艺术史书籍中读到了这位艺术家的作品,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他。听他介绍,这次他的作品是特地为本次双年展制作的,字面意义翻译过来,就是“为着不同的时空的新观念”。发着幽光的英语字句在白色展墙背景的映衬下仿佛是浮在半空中,它因此脱卸了所有的物质性,向来访的人们沉默地发出一个非同一般的信号。
展览的“时空”是21世纪的银川所拓展的新市区的美术馆。毫不意外,这也是自治区最好的展出空间,它多少有点像是个尺度过大的“展览馆”,而不太像为艺术品定制的专业画廊,纵使二十多位艺术家的作品放在里面也还是绰绰有余。但是看得出来,策展人为了使得双年展呈现出综合性的构架和全景式的构图已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展览作品涉及了字体设计、行为、绘画、雕塑、摄影、概念、新媒体和影像等多种艺术形式,谈到艺术家的选择,则既有那些为中国的艺术观众耳熟能详的“老将”,例如隋建国、展望、方立钧,也有人们不熟悉的曾经改变了艺术史的西方艺术家,比如前面提到的纳鲁齐。这个主题不曾明示的双年展并没有十分直接地展示作品选择间的微妙联络,尤其是来自西方的这些艺术家组合,他们之间的“亲缘”是观念上的,绝非表面的主题共享,因此也是若隐若现的。
显然,这样一个展览不要说银川的观众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是来自北京的艺术批评家们也会费些思量。倒是在开幕式当天下午的讨论会开出了一点声色,讨论的焦点聚集在这样一个问题:在中国西部,一个外国人不太知道的省区,召开如此一个开拓性的艺术双年展会有什么不同?包括隋建国老师在内的许多人想到了“地点”的特殊性,毫无疑问,西部艺术的双年展没有理由忘记一个更广阔的“展厅”。本次展览的策展人马克·梅内古佐如此发问:“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在北京的艺术家和后工业社会的西方批评家看来,中国的腹地也许会是一块新灵感来源的大陆。其实,来到展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新发现的见证者,这已经不再是西方艺术家所特有的惊奇,宁夏对于乘飞机从北京、上海莅临的中国艺术家而言同样是“西方”。或许,对于那些久已习惯展场和开幕的明星艺术家而言,这将是真正的“为着不同的时空的新观念”。这次新发现的方式却不仅仅是向西航行,而是向着尚有些空旷的“内部”的求索。
“今天的艺术并不一定囊括所有的历史和故事”,本次展览的艺术总监贝尔纳·让·贝尔布如是说。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凤凰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
您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
共有评论0条 点击查看 | ||
编辑:骆阿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