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莓讲述：学而有成 衣帽堂堂

“李梁硕你听我说……”：以逗老妈为乐

日常生活中，老爸最喜欢的事，就是没事逗老妈玩，且都是拿李梁硕说事。

李梁硕是老爸老妈的小外孙女，只要一放假就从沈阳的家来姥爷姥姥家串门。老爸在李梁硕眼中的形象是，戴个大框的黑眼镜，眼睛直视着电视，看到有兴趣的地方就给李梁硕或老妈讲解，还能赞美一番。比如，他爱看《动物世界》，只要看到动物就不换台，同时嘴里不停地赞美：“这个东西蹽得快（指豹子或狮子）！”除了《动物世界》以外，老爸最爱看战争方面的内容，比如看到美国又打某个地方了，恰巧当时李梁硕在身边，他说借此评论一番：“这老美，成天欺负人家，不是好东西！”

老爸总嫌老妈事儿多，他有句经典名言：“李梁硕你听我说，谁也没有你姥的事儿多；李梁硕你听我言，你姥的事儿我还没讲完。”老爸讲这话一般是在吃饭的时候。他本来已经吃饱了，老妈还给他夹菜，他就用筷子挡回去，然后开始对李梁硕说这套嗑儿。

老爸最喜欢拿老妈的“短处”开玩笑。比如，一家人边吃饭边看电视，是选美的那种节目，画面里有一个矮个儿人在跳舞，跳得趔趔趄趄，平衡没找好。老爸就借题发挥，逗老妈。他用手指着老妈，眼睛却看着李梁硕，说：“你看人家高个儿人说话办事多稳当，矮个儿人……唉！”随着一声叹息，老爸把眼睛转向老妈，大摇其头。

这里有个小插曲，吃饭前，老妈夸李梁硕：“这孩子个儿高，说话办事也稳当。”老妈还问老爸同意不同意她的说法，老爸当时啥也没说，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耳聋，老妈和李梁硕都以为他没听到。

实际上，老爸是在揶揄老妈的个头儿矮，赞美李梁硕的个头儿高。他总是拿李梁硕说事，“李梁硕，你看看你姥，比你大多少岁啊，还那么高，也不长个儿啊！”

老爸近一两年又喜欢上了一个电视节目《我的选择》。看人家选这个选那个，他就瞅着老妈说：“我的条件是，找个事少的、脾气小的老太太为伴。”

老妈看他总这么说，就认真地问他：“将来我要是先走了，你再找个老伴可以，这套房子可不能给人家，得给孩子们留着。”

老爸说：“那哪能呢，我连衣服都不给她买，就找一个像你这么高矮胖瘦的老太太，让她穿你的衣服，要不你那些衣服给谁穿啊？”

耳朵有点怪：不对撇儿啥也听不到

老爸小时候闹过耳朵病，后来一上火就犯，到了老年耳朵就更背了，现在一只耳朵全聋，另一只耳朵稍微有一点听力。

老爸的听力有点怪，你大声说话他不一定听到，你小声说话他还有可能听到，用他的话说，“得对上撇儿”。

比如，大年初一他出去溜弯回来，老妈小声问：“冷吗？”他很痛快地回答：“不冷。”这就是“对上撇儿”了。

相比较而言，还是对不上撇儿的时候多。有时候，他问个事，任凭老妈怎么解释他也听不清，最后老妈只得放弃了，“得了，到此结束，你不用知道了。”

比如，老爸只喝高度酒，还得是瓶装的看起来值钱的那种高度酒。而好酒的度数一般都不高，尤其是60度的好酒基本没有。一个亲戚给他送来一瓶酒，老爸把酒打开后，看不清上面的字，就把老妈从厨房叫过来，问：“这酒是哪儿产的？”老妈看了看说明，说：“北大仓。”老爸说：“什么？北大荒？”老妈提高了音量，说：“是北大仓！”老爸也提高了音量，说：“啊，是北大啊！”他只听到了头三个字。老妈向她解释说：“北大是念书的地方，不产酒，是黑龙江的北大仓！”老爸恍然大悟：“是沧州啊！”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李梁硕已经要崩溃了，进里屋学习去了。

这边老爸又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这酒多少度？”老妈说：“45度。”老爸瞪个大眼睛，说：“35度啊！”老妈又提高了音量：“45！”老爸说：“啥？”李梁硕忍不住又过来了，用两手在老爸面前比画：一只手伸出四个手指，另一只手伸出一个巴掌，摆成“45”的手势给他看。老爸好像看明白了，面露喜色，说：“75度！这可不错，原来还有这么高度数的酒啊！”

无疑，这又是一桩无头案。

大年初三，二妹、三妹都踏上了归程。老妈出去办点事，一进屋，老爸就说：“我刚放下电话，你早进屋两分钟就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了。”老妈说：“电话里都说啥了？”老爸说：“有人管我叫爸，剩下的话就听不清了，可能是咱家的孩子，要不咋管我叫爸呢？”老妈只得往沈阳、北京打了一圈儿电话，最后确认刚才和老爸通电话的是北京的三妹。

丢钱：“这关系到五六口人的生活问题啊！”

每到春节，有一个话题老爸老妈总是绕不过，为的是不让我们忘记小兰子叔叔的恩情。

老爸曾经丢过一笔钱，虽然只有500元，却是我们姐妹的学费。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和两个妹妹都在外地念书，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爸妈把家里的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一共是500元。老爸把这500元从市里的银行取出后放在一个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那天老爸骑车下班，路过公园门口一个拉玻璃的地方（家里的一块玻璃坏了）时停下来去拉玻璃，一眨眼工夫，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的黑皮包就不见了……

老爸报案后很晚才到家，老妈一看老爸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就知道出事了。

那天夜里，老妈听到老爸一直在说梦话：“这关系到我一家五六口人的生活问题啊！”老妈见老爸连续说了三四遍，就叨咕这句话，怕他想不开，把他推醒，劝他：“你可别上火了，丢了就丢了吧！咱们再想办法。”第二天，老爸急得满嘴大泡，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朋友小兰子叔叔得知情况后，借给我家500元救了急。

大拜年：“学而有成，衣帽堂堂”

老爸只读过几年私塾，因而他对我们的教育也都与他所受的教育有关。比如，他总给我们背诵：“人生在世，先入学堂……南北大炕，书桌摆上……”

大年初一上午，家家最热闹的事就是拜年。我们家拜年都是跪拜，先是我们姐妹几个给爸妈拜，每人给爸妈红包；然后是我们姐妹几个的孩子给姥爷姥姥拜，姥爷姥姥给孩子们红包。

轮到三妹给爸妈拜年，她分别给爸妈奉上两个大红包。老妈挺激动，把三妹对家里的贡献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老爸在一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嫌老妈太啰嗦，抢过话头说：“祝我三姑娘事业有成，天天有个好心情！”轮到小外孙女李梁硕给姥爷姥姥拜年时，老爸说：“学而有成，衣帽堂堂。”

我想对老爸说：

老爸，我这次回家过年，只待了几天。本来，我是有个计划的，想跟您好好唠唠，唠唠爷爷早年闯关东的事。据说爷爷当年有许多传奇经历，您都知道，可惜以前在您耳朵好使的时候我没想到这些。这次我在回长春前，已经和姐妹们商量了，要多花点钱给您配一对好的助听器，让您的晚年能开心地看电视，听到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至于爷爷的传奇经历，我下次回家再听您唠吧。

蓝莓 凤凰时尚情感专栏作家

蓝莓，某报首席编辑，编辑、主持情感栏目十余年。文风质朴，重写实，轻虚构。关注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

蓝莓邮箱：liuli211a@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