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最暧昧的季节。滋长在春天的情愫，总是忽暖忽冷，若明若晦。

春天也是骚动的季节。暮冬还没卷好铺盖，早春已经按捺不住登堂入室。这两个家伙一冷一暖一出一进，挤在过道里打将起来，早开的花就成了牺牲品。

温哥华的早春，R/摄

我也不是惜花之人，看见满天满地细碎的落花，脑袋瓜里整天胡思乱想的竟是去骑骑马——乱花迷人眼浅草没马蹄呀。在温哥华，市郊就有牧场，就连全是富人大屋、地皮最贵的西区，沿着菲沙河边也隐藏着大片大片的养马场，“踏花归去马蹄香”也不是什么空想。

温哥华这么好的地方，所以才让一些人又爱又恨，无法取舍。（嘉理又说了：这句前面的都是废话，不过写得还不错。下面的才是正题（妈说：这句才是真正的废话））。

一个北京来的朋友，每次见面都跟我说：“我到底要不要留在这里？”他们家已经在加拿大住够时间可以入籍了，男主人不容分说要回国内继续经营生意，孩子们呢却喜欢留在加拿大读书，女主人的心于是撕成两半，两边都放不下，进退两难。

男主人说在温哥华买个大房子，让女主人留下来陪孩子上学。

女主人身边的所有朋友也都劝说她留下来——温哥华那么好，孩子们又那么喜欢，为了孩子就牺牲一下吧。

——她问我怎么办。

我问她：“有没有想过，到底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事情太复杂的时候，就要去芜取精。

她失语。其实我怎么会不明白，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自己爱的人了。

我跟她直话直说：“你们夫妻感情好，就别分开两地了，要不，这个牺牲太大。”

她顿时释然，急切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需要至少有一个声音哪怕是轻描淡写地支持一下吧？

温哥华有一个不好听的诨名，叫“大奶村”。说的是国内有点钱有点身份的人，让正室带着孩子住在温哥华的大房子里过日子，自己却留在国内，享其天时地利乃至人和。

其实温哥华也是一个小小的“奶爸村”，单亲爸爸在此独自奶大孩子的，也是一抓一把。

事实上，在加拿大因为移民而破裂的中国家庭真的不少。很多家庭开始申请移民的时候就没认真考虑，觉得先办了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可是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一个要留加，一个要回国，最后留下来的最终就成了单亲妈妈或单亲爸爸。

按理说，孩子读书以及前途的事反正都是未知数，加国的身份本来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问题，男人或女人的工作或事业也许还可以重来，一个家拆散了却再也无法重圆了——哪个轻哪个重，对于我这种旁观者来说，似乎是很容易判断的事：如果家的根基都没有了，那么所谓的“为家庭而作出的牺牲”，还有意义吗？

可是现实揭晓的答案，却往往有悖常理。

现在的世界太纷繁，选择太多，有时人选啊选啊，就忘了问自己一个问题：

——“什么对我最重要？”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仅仅适用于为移民问题而烦恼的人们。

配图：嘉理《要不移民非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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