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很多地方。我活过一些年头。”约翰·伯格他的一本随笔集中写道,“我把那些关于信守约定的故事编述一集。(未能赴约的情形,构成了另一个故事。)每段叙述都从一副图像开始,这些图像唤起了对相会之地的回忆……我希望,读者也会情不自禁地说:我以前来过这里……”这段话援引自《约定》的致读者部分,未能赴约的故事指的是另外一本书《我们在此相遇》,而这段话中表露出的那种独特而坦诚的讲故事的姿态指的另外一本书《讲故事的人》。
讲故事的人,【英】约翰·伯格著,翁海贝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9月第一版,定价:29.80元
当然了,也许这三本书的共同存在只是一个巧合,或者说是我个人阅读兴趣使然,因为我同时在翻阅三本书,所以才下意识地在三者之间寻找某种的联系。但我更倾向于约翰·伯格的三本书因一种独特的讲故事的姿态具有某种神秘的同一性。相对书写下这些篇章的随笔作家,我们更为熟悉的是以《观看之道》和《毕加索的成败》扬名的艺术评论家约翰·伯格。除了画家的本职工作,平时以教授绘画和艺术评论为业,约翰·伯格还在小说创作、摄影、电影、政治评论等领域多有建树。
从这样的横向比较看,他的随笔创作不过占据他写作生涯中一小部分而已。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随笔写作,约翰·伯格向我们展示了他的众多兴趣和面向:也许是一幅画,一次偶遇和一个场景;或者是一篇书评、影评和政治断想;乃至一个城市,一次怀念和一首诗歌都可能渲染成章。某种程度上,随笔是一种最为包容和自由的书写形式,它几乎能涵盖所有的体裁尝试。正是这种包罗甚广,多种写作方式的糅合,使得约翰·伯格的随笔写作具备了一种十分舒坦和迷人特质。
之前看过梁文道主持的《开卷八分钟》介绍约翰·伯格的《我们在此相遇》。梁文道还在节目中特意选了部分进行阅读,那是书中的第一章,约翰·伯格写到在里斯本的某个广场上遇到了他的母亲。这本来是一个很普通和日常的场景描写,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总觉得意味深长。
稍微留心的话就可以注意到,《我们在此相遇》被看作是约翰·伯格的小说创作,但在开篇的介绍中我把它与《约定》和《讲故事的人》归为随笔一类。是编辑的疏忽,还是我犯了一个错误?当然不是,对文本的形式和体裁的认定源于不同角度的解读需要而已。作为小说文本的《我们在此相遇》本无可厚非,约翰·伯格在书中写到了在许多城市发生的故事,仿佛这些曾经旅行过的城市因为有故事的存在二焕发出新的生命活力,留下了他曾经存在的印记。而在这些发生的故事当中,很多都是虚构的笔法完成,甚至有些城市在地图上也找不到。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些虚构的写法让它具备了小说的特质。但是,我总固执地认为《我们在此相遇》是随笔而不是小说,而且他在书中写到的都是他生命中曾经遭遇到的真实事件。
我们在此相遇,【英】约翰·伯格著,吴莉君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9月第一版,定价:24.80元
虚构是小说的本质所在,但是虚构也是真实的所在,某些时候,真实也需要虚构的融入。回想起来第一章中写到的里斯本的某个广场上,约翰·伯格与母亲的相遇事件:五月的末尾,天气炎热,广场上一切如往的平静,有孩子在奔跑,玩耍,有男人们在玩着纸牌,一群小鸡在草地里觅食,“一个老妇人待着一把伞寂然不动地坐在一把公园长椅上。是那种引人目光的寂然不动。她这般坐在公园长椅上,打定主意要人注意到她”。就在“我”突然对这个老妇人好奇的时候,“突然间,她站起、转身,拄着雨伞,向我走来”,那是“我”的母亲。这是一个普通的场景描写,但正是这种不动声色的普通具备了向神奇转化的因素,因为马上我们得知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去过里斯本:“我时常梦见他们……不过,我在梦中也忘了他们早已离开人世。父亲二十五年前撒手人寰,母亲十年后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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